“……”
这人存心的吧?
孟娉婷放慢了喘息,生怕惊醒了沈烬温。
身上的裙衫尽已汗透,她就地坐在锦毯上捶了捶微微浮肿的双腿,双眼迷茫地望着虚空,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恍如就在昨日似的,一时竟让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前世,还是在今世。
此时,月已入中天,突然一阵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吹得烛台上的油灯东倒西歪的,孟娉婷背脊上的汗顿时变得又湿又冷,忍不住抖了了一个哆嗦。
她抬头看了一眼沈烬温,见他熟睡的眉眼似是不悦地皱了皱。
想了想,她终是起身去关了门,又四下里一寻,见衣架上搭着一件貂毛大氅,便取了下来抖开,弯腰欲替沈烬温盖上,目光却在触及他的脸庞时,顿住了。
剑眉星目,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精致,面如皓月,真真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张脸此世再一看,竟比沈齐佑那厮不知道要俊美多少。
啧啧,她前世是有多瞎,才会死心塌地爱上沈齐佑。
盖好大氅后,她已经累的是腰酸背痛,瞥见次厢有床,但她不好不请自去,便上了榻,缩在对面的角落,靠着围子坐下。
眼下外面已宵禁,此时离开显然不可能了,只能待天明在说。
她再次看了一眼沈烬温,只希望他这一觉最好能睡到天亮,将这初夜之事彻底揭过才好。
折腾了一天,累的够呛,孟娉婷几乎是闭眼就睡着了。
静谧的室内响起孟娉婷逐渐均匀的呼吸,原本“睡着”的沈烬温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坐直了身子,静静地注视着孟娉婷,凤目幽深如潭。
三日前,他发现自己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确认孟娉婷是否还活着。
好不容易等到孟娉婷梳弄之日,他一如前世,故意被沈隽撺掇上车,一起来到武陵春苑,准备一睹长安第一都知的风采。
入门前,他无意间看见孟娉婷正站在楼上看他,他的心竟然还是忍不住砰然一跳。
就如前世初见她时一样,跟中了邪似的,就好像日日在梦里相会过似的,让他欲罢不能。那种情愫,经两世发酵,反而越发的浓烈。
他原以为孟娉婷还会如同前世一样,千方百计地勾引他上钩。
不料,她的脸明明前一刻还貌美如花,转眼间竟会变成这幅模样。
看着她被众人肆意戏谑践踏,他终是不忍她被别的男人轻贱,这才命高赫将她带了出来。
但一想起她的目的是受沈齐佑指使故意接近自己,再来陷害自己时,那股压抑了两世的怨念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
在孟娉婷来之前,他想了很多法子来惩治她,为难她,可当他一看见孟娉婷那双烟波杏眸时,所有的怨又顷刻间溃不成军。
他低头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暗暗痛恨自己的心软。
半晌后,他起身下榻,来到孟娉婷身边,弯腰抄膝抱起孟娉婷。
孟娉婷似乎是累极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惊醒她,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睡梦中感应到身边有一股热量靠近,竟本能地往沈烬温的胸膛上贴了上来,整个身体恨不得缩成一团窝在沈烬温的怀里。
沈烬温顿时僵在原地,皱起眉头,手上的筋脉蛇似的滑动着,太阳穴突突直跳。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鞠躬,谢谢。
第7章 问罪
叹了一口气,他抱着孟娉婷大步流星地进了西厢,迅速放在了床榻上。
他欲转身离去,想了想,又转身坐在榻沿上,看了孟娉婷一会儿。
她的脸好像比才来的时候小了许多,凑近一看,果然在消肿。
回想起孟娉婷方才泰然自若的表现,哪里像一个毁容女子该有的反应,看来她毁容的背后别有用心。
沈烬温抬手欲揉孟娉婷的脸,却在半空中悬了半晌,最终改为去掖她的被角。
孟娉婷,不管你今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此生此世,我们还是少见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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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鼓过了五巡后,孟娉婷才幽幽转醒。
一睁眼,天光大亮,入目即是头顶上方的悬着的鎏金银香熏球,她眨了眨眼,转眸瞧见四下轻纱卧帐低垂,内围百子逐戏的低矮画屏,这里是卧榻之上?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孟娉婷猛地坐了起来,先是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见还是昨日那套长袖襦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探头向外间的明堂看去,却见门扉紧闭。
也不知道沈烬温是否还在外面?
还有,昨夜,可是他抱自己进来的?
正猜着,门呼啦一下,被人拉开了,一个梳着双螺的青衣侍女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一铜盆水。
见她醒来,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她面前,挪了高几过来放下铜盆,拉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就要放进铜盆里洗。
孟娉婷很不习惯这样被人伺候,便缩回了手,趁隙扫了一眼外间,见罗汉榻上空无一人,便问那侍女:“请问……你们公爷人呢?”
那侍女看着她,指了指自己半张的嘴,“啊啊”地向她甩了甩手。
孟娉婷这才明白了眼前的侍女是个哑女,回答不了她的任何问题,看来沈烬温也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
既如此,她也懒得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