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了会儿,柔之确信,自己没有提过这句,但他为什么说,该听自己的呢?
惘然地出了半天神,柔之才醒悟过来窗户还开着。
张手揉了揉肩头,沈柔之挪步走到窗边儿。
风飒飒而来,刀锋似的吹的脸皮疼,这种感觉……
窗外暗影重重,柔之懵懵懂懂地看着,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低语:“此处的风最硬的,小心吹坏了你,放心……有我在呢。”
话音刚落,一只手臂探过来,不由分说地揽着她的头,轻轻地摁转她的脸。
她的脸碰到了一角冰冷的铠甲,同时是黑狐裘的披风兜了过来,把她的头严严密密地盖住了。
那种味道很熟悉,带一点点薄荷的清凉微苦,还有铁甲的森寒,她听见耳畔是得得的马蹄声,还有兵器碰撞发出的细微响动。
柔之不知自己是怎么关了窗户的,更不记得是如何上了床睡下的,只是过了子时,不知什么时辰,她生生地给冻醒了。
正菀儿也察觉不对进来查看情形,竟发现那两扇窗不知何时给吹开了,整个屋内冷如冰窖,呵气成冰一般。
“怎么回事……”菀儿急忙地去关窗子,她记得昨儿晚上自己是都看过的,窗户都好好地上了闩。
更吓人的是屋内的炭早熄了,冷的如此,岂不冻坏了人?
赶紧扑到床边去,却见沈柔之缩成一团,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姑娘!哎呀姑娘,你怎么不叫我?”菀儿心疼的扶住她,手碰到锦被一角,也是如冰一样,试了试她的脸,同样冰冷,菀儿吓得连声问:“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柔之模模糊糊道:“没事,不要大惊小怪。”声音很低,透着些恍惚。
菀儿定了定神,忙退下去,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一个重新挑了炭,一个去弄些热水来,菀儿自个儿把柔之扶起来,逼她喝了些热水,又吃了一颗驱寒的保宁丸。
柔之闷声不响地吃了药重又躺倒,耳畔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菀儿还在捣鼓什么,又低声吩咐那些丫头们之类。
柔之一概不理,只是沉沉地闭着双眼。
浑浑噩噩地,柔之做了个梦。
不知是不是因为……曾经听谢西暝说过“故事”、存在心中难以忘怀的原因。
沈柔之居然做了一个跟他的故事很相似的梦。
且正是第一个“大将军”的故事。
她梦见那两个人的缘起跟纠葛,梦见他们两个相处又分开。
那女子寄居于国公府,表面上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左支右绌,其艰难困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后来……那女孩子嫁给了一个大官儿,际遇也随之改变。
她梦见夫妻恩爱,人人称羡。
可是很快又梦见惨烈的真相猝不及防,从此所有的浓情蜜意都变得不值一提,凄惨而难堪。
再往后……就是灼喉的毒酒,那女子临死决绝的交代。
虽然仍旧是沉醉于梦中未醒,沈柔之已经泪流满面。
沈柔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已,却不知她这一倒便是三天两夜。
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顺天府沈通判的那位千金病倒了,病的离奇,而且情形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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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柔之这一病, 不仅让沈府的人心惊胆战,更是吓坏了一个人。
那就是谢西暝。
那天晚上他负气而去,其实并不是真的责怪柔之, 毕竟她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他因太过患得患失,一时按捺不住而已。
当天晚上也是一直都辗转反侧, 无法入眠。
次日天还没亮就听到外头吵嚷,忙起来走到门口听了听,却是丫鬟在外头跟宏伯说:“姑娘病了, 急着催人请大夫呢……”
谢西暝心头一震,忙把门拉开跑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沈柔之怎么突然病了。
沈承恩本以为是小病, 谁知听菀儿说人都昏迷不醒,这才吓得跑来, 又派人去衙门请了假。
老太太那边得知消息,也忙赶来查看。
满屋子的人,沈柔之却无知无觉,脸色雪白闭着双眼,像是已经魂游天外。
菀儿咬着手帕, 哭的眼睛都肿了,却不敢说窗户不知为何没关好,给风吹进来一节。
直到大夫急忙赶来, 诊了脉, 说是风邪入侵受了寒凉。
沈承恩疑惑:“若是小风邪, 哪里就病成这样了?竟是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