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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太后这些年 刀豆 2340 字 1个月前

杨度道:“那这要怎么办?”

冯凭一下子想通了,说:“我也是糊涂,我非跟他要那个印干什么,让他留着吧,不就是个印么,咱们让内府的工匠再刻一个就是了。”

杨度“呃”了一声。

冯凭说:“不可以吗?”

杨度道:“倒没什么不可以。”

冯凭说:“没什么不可以,那就再刻一个吧。”

冯凭传进杨信来。

杨信听她说要另刻一副玉玺用印,当下也赞成。冯凭想了这个主意,顿时很高兴,兴致勃勃说:“我记得我库里有一块和田玉的籽料,你替我找出来,我瞧瞧。”

杨信说:“是国舅爷前年送的那个吗?”

冯凭说:“就是那个,你拿出来。”

杨信立马去了。

没过多久,杨信取了那块籽料过来。

品相非常好的一块料子,羊脂白玉,洒金皮的,质地细腻,非常油润,没什么裂,没什么瑕疵。方圆足有八寸,拿在手上是沉甸甸的。国舅爷得了这个料子,舍不得切了,送给太后,冯凭原本打算开一对镯子的,或者串珠子,只是这么大块料子,有点浪费。又说雕个什么摆件,一直放着,也没想起来。这回倒是派上用场。

冯凭让杨信取了笔墨来,蘸墨在纸上写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仿李斯的篆书。她收了笔,示意杨度来看,笑说:“你看我仿的这个字怎么样?”

杨度诚恳道:“娘娘仿的颇有神韵。”

冯凭将纸交给杨信,让他把籽料一并带下去,安排这件事。

籽料雕刻颇要耗费一些时候,所以冯凭这边,先让人刻了一副黄梨木的,不过半月便做好了。印拿到手,冯凭在纸上盖了一下试了试,极好,而且还比那玉石的印玺轻些。

杨度站在她座席前,恭听吩咐。

冯凭站起身,站在案旁,案上堆叠着一堆的奏疏,是中书省刚抄送过来的。冯凭道:“以后中书省的章奏,你还是抄录一份给皇上送去,免得他闲的发闷,又疑心这个疑心那个。他喜欢批折子,你就每天送些折子过去给他批,别让他呆在那宫里憋出病来了。”

杨度低头称:“是。”

冯凭道:“原本给我,批阅了发还,副本给他。中书省留底抄录的。”

杨度仍道:“是。”

冯凭说:“找几个机灵的学生,什么折子是能给他的,什么折子是不能让他看见的,分得清楚才好,别混淆了。像这户部、工部的一些折子,你瞧瞧这些琐事,黄河发大水了,要修河堤,青州又干旱了,要朝廷发银救济赈灾,这种头疼事,有多少算多少,你就给他拿去,让他多操心操心。”她拿起一本折子,给杨度轻轻比划了两下,又放回原位,再拿起一本:“像这种,这个弹劾李因的折子,还有这个,几年前李家的案子,上疏恳请赦免其罪的,请求给李家两个侄子恢复爵位的,还有这个,这个谁,拍我马屁的,拍的有点过分了,类似这种东西你就不要给他看了,皇上看了不高兴,晚上睡不着觉。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具体的分寸你自己拿捏。”

杨度说:“臣明白了,太后放心吧。”

冯凭道:“我现在拟一道旨,你记下来。”

杨度道:“是。”

立刻取了随身携带的笏板,取下头上笔簪,借了案上墨,在笏板上记下。

冯凭道:“以后朝廷下发的公文,诏令,除了要加盖玉玺,一律还要加盖有太皇太后印,才可做数,否则不得作数。就是这样,回头你制成诏令,拿给我看一下,完了下发朝廷及地方各署。”

杨度道:“臣这就去制诏。”

冯凭坐回席上,道:“你去吧。”

第124章 报复

将和缪调离中书, 任命自己亲信的杨度担任中书令之后,太后做的第二件事, 是重置内外侯官。

侯官之名,乃是先帝时所立, 作用在监察, 其职责分内外。外侯官监察诸曹及州、镇, 内侯官监察京师,发现地方及诸臣有过失或行为不当者, 则向上级禀告。由于体系分散, 加之人数不多, 品级也不高, 且分属吏部,官员自相考核,官官相庇, 设立不久便被虚置了。太后重启这一制度, 并做了相当大的调整。她将这一机构从吏部提了出来,单独立了个省,职位不再由朝官担任,改为宦官担任,授五品衔位,下置两百从属,亦由宦官担任。官署设在内宫中, 辟用长秋寺的旧官署,离太后所居的崇政殿不过半里。官署的日常维持不走朝廷财政支出, 而是直接从太后的私库拨款。

原来侯官只专事监察,并无立案,抓捕,审讯之职,太后增加其三项权力。这些宦官的日常工作,就是在宫中,以及各官署府寺间明察暗访,搜集信息,专行举报、告密之事。名义上说的是监察百官,实际是太后的耳目和鹰犬,为的是控制朝臣,严密统治。

主要是用于铲除异己。

她下令群臣百姓,发现有官员违律,或百姓违法者,可向朝廷告密,凡告密者,皆给予奖励,依据罪名轻重,赏金不等。侯官负责收集这些告密信息,并将其一一抓捕审讯治罪。

人人都看出来了。

太后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后了。

当年先帝置内外侯官,监视群臣,鼓励官员百姓互相告密,当时年轻,还是皇后的她,曾出声反对,说:“这些宵小之辈,专事攻讦构陷,为了邀功请赏,随意栽赃嫁祸。皇上信任他们,恐引得朝臣人人自危,百姓道路以目,不敢言喘,届时人人争相举报,百姓争相构陷,冤狱横行,官民朝不保夕,非国家百姓之福。”

大臣听了这话,都称赞皇后仁德。

而今她却也这样做了,手段比当年先帝更甚。

高盛知道了她的意图,上书反对,说的,也是当年她对先帝说过的话,几乎一字不变:“这些宦官宵小之辈,专事攻讦构陷,此令若真推行下去,恐致冤狱横行,官民恐惧,朝不保夕。此非国家百姓之福。”

她看了,也不发脾气,只留中不发。

私底下,她和杨信提起,感慨:“宁要人惧之,莫要人爱之。惧之易,爱之难。”

杨信道:“愚民多贱,他们不惧你,就不会爱你。你要是事事都顺着他,处处做好人,他们反不把你当回事,一点做的不好,便要来恨你。你要是天天威胁恐吓他,时间久了,他们反倒顺从了,偶尔给他个甜头,他们便要感激涕零,把你奉作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她站在殿中,侧对着杨信:“真是如此吗?”

杨信道:“自古帝王,莫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