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泽,沐泽这个不正经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虽然说是骂,他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也亏得九尾狐修成的人形比凡躯肉体坚强的多,谈昌换好衣服下地,洗了把脸,便行动无碍了。他将那药膏珍重地收进背囊里,才换上了一旁刚从鸿胪寺领回来的新进士巾服。
掌柜的叫小厮叫他,是因为今儿殿试要放名了,这就是民间所说的金殿传胪。
这样夸耀才学的人生大事,谈昌却很不上心,掌柜、同年们都在谈论外放或者留京的事,他却连吃饭都吃得意兴阑珊,满脑子都是昨儿李霖的一举一动。
用过饭,这些中第的试子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一同进宫,先检验服饰,再嘱咐礼节。谈昌这个站在最前头的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那官员笑道:“诸位别嫌我败兴,今儿是大喜的日子,越发不能出一丝差错。何况太子殿下还在上面看着呢。”
是啊,沐泽看着他呢,想想谈昌又打起精神。
太和殿内百官齐聚,景和帝的御座空悬。
李霖仍是坐在侧面,薄唇微抿,神采奕奕,看着心情不错。
徐阁老开口调侃:“殿下今日见新科进士,满面红光。”
“为国选材,喜不自禁。”李霖回道。
他们交谈之际,韶乐奏响,两人都住嘴。鸿胪寺卿换上红衣,亲自引三百举子入殿,在赞礼官指挥下叩拜。
李霖远远看着,三百名学子都穿着深蓝滚青边的衣裳,等着一道旨意后成为名正言顺的进士。为首的自然是会元谈昌。那样一模一样的衣服,都能显得谈昌最是年少俊俏,风姿天成。
他心里半是欣喜骄傲,半是失落,像是稀世珍宝不再独属于他一人。
李霖一时失神,险些错过奏请。他按例先拜过父皇,才道:“传制。”
这最重要的一步来临,那些学子们都有些兴奋和惴惴,面上自然也流露出几分,唯有谈昌仍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这样子又得了内阁以及翰林院诸位大人的高看:许久没有年纪轻轻又这么沉稳的会元了。
“景和二十二年四月,策试天下贡士于太和殿,一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传制官朗声念起大榜,几乎不给学子们留下惶恐的时间。
“一甲第一名洪启源,授翰林院修撰,赐金十两!”
“一甲第二名孙程恺,授翰林院编修,赐金五两!”
一甲只剩最后一个名字,所有人屏息等待。李霖则调整了一下坐姿,似是不经意地看向谈昌。
“一甲第三名谈昌,授翰林院编修,赐金五两!”
谈昌骤然吐出一口气,出列跪拜。
这个名次不算出乎意料。洪启源已近而立之年,孙程恺则更加成熟。他能猜到,礼部的官员们有意压一压自己的名次,自然,可能也有探花风流的典故——谈昌一向不怀疑自己这张脸的吸引力。
然而还是微微有些不甘,虽然在瞥见李霖的龙袍时,这些许情绪转瞬即逝。
终于得以跻身朝廷,与你比肩。
李霖则看向行礼叩拜的人,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第三名,这个名次正合适,既足够高,顺理成章进入翰林院,不会被他人欺侮,又不会太过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