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对她没兴趣,可是留着她或许还有用。
李霖揉了揉眉心,示意谈昌不要乱动。然后起身出门,顺手关上了门。香荑就在门口,见他出来低身行福礼。
“你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李霖随口问道。
“多谢公子关照,奴家一切都好,只是想念公子得紧。”
香荑一席话说出来不觉得什么,旁边的竹苓竹沥却躁红了脸。她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不知羞的人!
李霖说:“那就好,再有半月就过年,我也要回家里去。”
香荑的眼睛一亮,李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伺候你的丫头说,我得了空也会去看你。”李霖敷衍了几句话,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便示意竹沥把人送走。
都把广白送去了,怎么还出了这种事。
李霖摸了摸鼻子,心情十分复杂。而等他打开门,却发现,被他留在屋里的谈昌又开始闷上被子装死了。
李霖深深觉得,自己有点太惯着谈昌了。于是在清了两声嗓子,发现那人仍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之后,李霖看向了桌上的笔墨。“既然你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又能变成人形,那就好办,之前欠的十三张大字,也可以补上了。”
谈昌未想到这人居然一直记着数,一推被子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嗯,看来病是好了。”李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就再加一张。”
谈昌惨叫一声,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作势要一病不起。
然而一病不起是不可能的。到晚上,姚之远又叫那大夫过来给谈昌诊脉,确认已经驱散了寒气。为了巩固疗效,大夫又开了些方子,还交代吃的清淡些。眼看小狐狸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时刻要爆发,李霖立刻向店小二点了一份鸡肉青菜粥。
被一份粥收买的谈昌,眼泪汪汪地抬头,只看见李霖指了指桌上的笔墨,登时傻眼了。
谈昌曾习读书写字三年多,即使中间又隔了好些年,身体的记忆是不会那么轻易抹去的。看到他在纸上写字,李霖说道:“总算比用尾巴写得好。”
谈昌撂笔要走,被李霖一把揪回来。
因为谈昌变成人形,屋里李霖没敢留人,所以无人伺候,只有李霖亲自为他研磨。李霖不紧不慢转着墨条,看着纸上熟悉的字,心中一时恍惚。“你当真不想以人的面貌留下?”
“不想。”谈昌断然拒绝,又没好气地哼道:“以人的面貌,怎么留住东宫?”
明明是恶声恶气的话,李霖听见,却笑了。
谈昌却在想,幸好自己拒绝的快,否则恐怕除了练字,还要把四书五经重新捡起来了。
“那个……”写完了一叠纸,被李霖挑剔地一一审视,持续装死地谈昌突然又出声:“谈先生,是怎么去世的?”
方才还毒舌连连的太子瞬间沉默。
在宫外的那六年,也是李霖最快乐的时光,尤其是和师弟并肩学习的三年。谈太傅严厉慈爱,嘴狠心软,小师弟可爱活泼,总是闹出小小的乱子。然而,之后一切再次急转直下,师弟消失,谈太傅去世,李霖被接回宫中,出阁读书,同时入朝接触朝政。也是从那时起,他发现父皇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高大英明的父皇了。
这一切,他也不知如何跟谈昌说起,只能简单地解释道:“老师是病逝的。”虽然,李霖内心深处一直很怀疑,为何偏偏在那时,一直看上去十分健康的谈太傅会突然发病,最后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