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穆宏远大手一挥,“我跟沈凌关系好得很,以前闯他卧室不是一次两次了,又不是夜里,怕我看到不该看的不成?真是……”
“公子!”下人阻拦不住,只得先带穆宏远身边的仆人下去休息。
“沈凌沈凌!”沈凌居住的小院外,穆宏远也不是真的不讲规矩,而是站在院子外叫道,“我回来了,快点出来见我!老子想死你们了,哈哈哈!”
沈凌推门走出来,笑着看着穆宏远,“早就猜到你小子不会直接回怀州,必然是要绕道成县来看我的,正巧,韩实生了,你这个当叔叔的见面礼拿来,不然不给见!”
“那必须的。”穆宏远没心没肺的笑道,韩实快生产之前,沈凌还给他去过信,他当然知道,算算日子,也确实是生下来了。穆宏远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玉佩,递过去,“见面礼,给我侄子长大了带。”
沈凌接过来掂了掂,才做出满意的神色,“进来吧!”
“好嘞。”穆宏远三步做两步跳上台阶跟着走了进去,穆五跟萧三正坐在屋里,穆宏远见到穆五,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些,见到萧三这个陌生人,还拱手一礼,“在下穆宏远,这位是沈兄的朋友吧!初次相见,兄台你好啊!”
萧三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人,旁人都说久仰他说你好,也就站起来道:“在下萧三,穆兄有礼了,对了,说起来这位也是穆兄呢!”萧三看向穆五。
“公子。”穆五站起身行了一礼。
“嗯。”穆宏远略略点头,他现在看到穆家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不是针对穆五。
“哦。”萧三明白了,穆五是奴仆,这件事他几日前就知道了,见穆五如此,也就知道穆宏远的身份了,“原来是穆府台家的公子,失敬失敬。”
穆宏远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现在十分不喜欢穆府台家公子这个名头,沈凌见穆宏远没有刚才高兴了,也就赶紧打断,“快点来看我儿子。”
穆宏远这才高兴起来,朝着内室走去,韩实已经能起床了,只是沈凌不让他出屋子而已,见着穆宏远,韩实十分亲切的走过来叫了声穆公子,两人见了礼,穆宏远才得以走过去抱起木制婴儿车上的招福。
“这头发真好,皮肤也白,沈兄啊!你这儿子太好看了,以后一定是个极俊的公子哥。”
沈凌闻言笑了起来,也不谦虚,“那当然,我长得多好看啊!我儿子能不好看吗?”
穆宏远惊奇的抬起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稍微谦虚一下好吧!再说了,我看你这儿子明显像韩实多一些,是吧韩实?”
韩实微笑着,圆乎乎的小脸上两个酒窝越发明显,看着也胖了一圈,“才没有,孩子像沈凌呢,沈凌才比较白。”
“不,五官就是像你。”穆宏远又看了眼招福才道。“叫什么名字?”
“招福,大名还没有想好呢?怎么想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字,只能再等等了。”
穆宏远点点头,抱着招福逗了一会儿才把他放下,跟着沈凌走出去,沈凌让下人准备酒菜,便要给穆宏远接风。
“公子。”穆五道:“公子可回府中了?”
“没,我先来了成县。”穆宏远道,又摆了摆手,“放心,沈凌不是也要去考试吗?我不会耽搁考试的,我就是顺便来这里,跟他一起走而已,再说了,韩实生子,我总得来看看吧!”
穆五点点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带上萧三,沈凌四人在大厅设了宴,穆五知道萧三身份,自觉的坐在尾座,沈凌本来也想躲,把上位让给穆宏远,反正他没心没肺的,身份也不算十分的低,好歹是官宦子弟,不同于他,在旁人眼里只是个末流的商贾。
穆宏远觉得自己是客人,哪能坐在沈凌上面,顿时对那个自称远房亲戚的萧三不满,这人怎么能这么自然主动的坐在了上座呢?穆宏远抱拳站起来道:“萧兄,沈兄是主人,你看我们俩是不是让一让,给沈凌做主位?”
萧三习惯在外面直接坐主位了,顿时有些尴尬,连忙站起来要让座给沈凌,沈凌无语的很,推辞了两下,但是穆宏远和萧三都坚决表示自己坐下面,沈凌一人扛不住,也找不出理由不坐主位,只得白了穆宏远一眼,一个人坐在正面,穆宏远萧三两人坐侧面,穆五坐在最后,空下的几张凳子沈凌则让下人搬走,看着碍眼。
饭才吃了一会儿,气氛才缓和下来,下人便来禀报,说文家公子来了,沈凌让人请进来。
穆五等人站起来,“我们先避一下?”
“不必,我一个朋友,没什么大事。”沈凌笑道,若是大事来的也不会是文公子了,文老爷第一个就不愿意。
“沈兄啊!”文承荣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脸惊慌,“姚氏来人了。”
沈凌迎了上去,扶了一把,“你怎么了?来就来了,做生意怕什么?”
“不不不!”文承荣连忙摆手,“你快去看看吧!姚氏来了人,说要收购文家瓷器,给了极低的价格,正在我家里谈价呢?一声不吭的就来,来了就直说,连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我爹也不能说不卖,这是要逼我文家啊!”
沈凌脸色一沉,早就知道姚氏势大,却没想到竟然欺压到了他的头上。
文承荣苦着脸摇摇头,叹气道:“珐琅彩太赚钱了,还是被盯上了啊!之前我爹就说这生意难保住,现在看来,果然是保不住,还要招祸啊!”文承荣跺着脚。
这是怨他了?沈凌挑挑眉,合着他弄出赚钱的东西来还要遭埋怨,不过他知道文承荣本就没什么心机,什么都放在表面上,突逢大事,他性格又懦弱,确实是容易迁怒他人,过了这一阵等他想明白也就又该后悔出言不过脑了,也不跟他计较。
沈凌道:“我也有四成股份,怎么不来找我?”
“怎么会来找你,你身后不是有穆府台做主吗?我文家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只是普通的商人啊!而且,我文家手里的股比你多,买光了我文家的股,不照样也等于拿下了文家瓷器?”
“他要买光股?”沈凌皱眉。
“是啊!所以我才赶紧来问你,这要怎么办啊!”文承荣跺着脚,不出名只赚点小钱的时候,好歹他们还是能存活,现在稍稍冒头,竟然就要被权贵欺压,连祖产都保不住,文承荣都快哭了,果然早就应该找一门权贵依靠,哪怕每年白送出去几成红利也不至于落到这一步啊!
不过如今姚氏如此势大,除了姚氏本身,谁又庇护的了他文家?文承荣叹息不已。
“沈凌,要我去看看吗?”穆宏远看了一圈,这里的人只有他的身份最高,说不定他去见一见姚氏的人,能博得三分薄面。
沈凌没有接话,问穆五道:“穆府跟姚氏关系怎么样?”
“不熟。”穆五道,穆府是傅老一脉,姚氏是太子母家,虽然是同属太子,关系却不怎么样。
“那你别去了,我自己去看看吧!”沈凌想了想道。
“好!”文承荣连忙点头,“我爹也是这么说的,说文家瓷器不是我文家一家的,得大家都到了才能决定,让我来找你,姚氏的人还在等着呢!”
沈凌白了文承荣一眼,老头不仗义啊!这不是拿他拖延时间吗?不过他却不能给姚氏开这个口子,不然,早晚他的酒铺也保不住,若文家瓷器赚钱,姚氏便来买瓷铺的股,那他的酒铺也赚钱,是否也要保不住了呢?
普通老百姓没有尊严权利,命如蝼蚁他已经看到了,城外那些面黄肌瘦十不存三的灾民就是证明,那么他呢?沈凌心底涌出一丝无力与悲哀,不过片刻,又变成一种狠辣。
若逼到极致,他也干得出让姚氏后悔的事情来,好歹是在末世活过来的人,不够毒辣冷酷,根本就活不到十年,软弱良善的人,早就在末世之初就死了。可是他现在有小石头,有招福,沈凌握紧的拳头又默默松开,他得忍着,必须得忍着。
人有了牵挂,便再也赌不了那口气,不能一言不合就跟人玩命来体现自己的不好招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