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娉婷乖顺起身。
沈齐佑又问:“他可有同你提起带你回府的事情?”
“并无,昭王只是花了三百金买断了奴,让奴最近一两年内不准接客。”
沈齐佑皱眉沉吟道:“他既然买断了你,可见已经对你用了不少心思,你再接再厉,一定要尽快逼他带你回昭王府。”
“喏。”
沈齐佑坐回到石凳上,孟娉婷眼疾手快地提起石桌上的茶壶替沈齐佑斟了一杯茶奉上,沈齐佑接过茶瓯,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你上次去京兆府侍宴回去的途中,被一个突厥人挟持过?”
“确有此事。”
沈齐佑端起茶瓯送到嘴边一边吹,一边随口道:“那个突厥人在车上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闻言,孟娉婷水眸暗芒一掠。
回想起当日突厥人的反应,还有他遗落的折子,加上此番沈齐佑故作闲聊地问起那人,她隐隐间觉得沈齐佑跟那突厥人之间似乎有些关联。
“他当时用匕首指着奴,奴不敢随便开口,但听那突厥人的语气,他似乎挺恨我们天/朝人,曾一度想杀了奴,若不是金吾卫出现,奴估计早死在那突厥人手里了。”
沈齐佑听了后,眉心紧拧了起来,他放下茶瓯,道:“那个突厥人既然躲在你车上,可有遗落了什么东西?”
“东西?”孟娉婷的脑海里一瞬间划过那本折子,却又故作一脸茫然地反问,“什么东西?”
“没什么。”沈齐佑瞧着孟娉婷像是并不知道此事,便止住话头,话题一转,“后来沈烬温来找你的时候,可对你提及过那个突厥人的事情?”
“未曾……”孟娉婷摇头道,顿了顿,她小心试探道,“殿下,可是认识那突厥人?”
沈齐佑厉芒顿生,狠狠瞪了她一眼,低斥道:“不该你问的事情就别多嘴!”
孟娉婷忙垂头叉手,“奴知错。”
然她却在心里暗忖:那突厥人果然与沈齐佑有关,沈齐佑问她看见的东西应该就是那本折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突厥人应该是拿着那本折子准备去找沈齐佑。
但一个突厥人无门无路怎么可能轻易得见沈齐佑,所以突厥人找机会混入了京兆府的寒食宴中,应该为了找某个能够替他与沈齐佑搭桥牵线的人,然后离开时,估摸着发现了自己被人跟踪了,所以才会阴差阳错地躲进了她的马车上。
从那日突厥人嘴里说的‘你们天/朝人最是喜欢阴险狡诈,出尔反尔”可以猜出,突厥人应是与那个牵线人谈崩了,然后就被金吾卫给劫了。
沈齐佑既然特意来问她有没有见过那本折子,可见那本折子定然很重要,幸好她已经悄悄地交给沈烬温了。
“冯晴若最近可有来找过你?”沈齐佑忽然问道。
孟娉婷道:“冯娘子自从上次来过武陵春苑就再也没见过奴。”
沈齐佑皱眉道:“我已派媒人去过冯府尹家中提了亲,可那冯晴若似乎并不太愿意嫁给我,你若下次见了她,多探探她的口风究竟是何故?”
“喏。”
回到武陵春苑后,柳惜惜迎面走了过来,“娘子回来了。”
孟娉婷偏头看了莫七一眼。
莫七自觉告退。
“何事?”
柳惜惜附耳道:“方才来了两个小娘子,说是认识娘子的,我怕惹人注意,便请她们二人先去娘子的房里等着了。”
两个小娘子……
孟娉婷很快想到是谁,她冲柳惜惜点了一下头,道:“辛苦了。”
进屋前,孟娉婷顿住脚步,嘱咐映月:“你在外面候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尤其是莫七。”
“喏。”
进屋后,果见是冯晴若同她的侍女二人在榻上等着。
冯晴若见了她,忙跳下榻来,欣喜道:“孟都知,你终于回来了。”
孟娉婷阖上门,上前笑道:“冯娘子来了。”细细一看,只见冯晴若眼圈微红,显然是哭过了,她拉过冯晴若的手,关切地说,“这是怎地,眼眶都是红了?”
冯晴若耸了耸鼻子,满脸不愿道:“有人来我家提亲了。”
孟娉婷眸色微微一闪,心知这人就是沈齐佑。
她拉着冯晴若回到榻上坐下,柳惜惜伺候的很好,几案上一应茶食俱全,她提起茶壶替冯晴若的茶瓯里蓄了水,一面道:
“这有什么可伤心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冯娘子如今已到了适龄之际,正是谈婚论嫁时,以冯娘子的家世,想必那上门提亲之人也必是人中龙凤,绝不会委屈你的。”
冯晴若绞着手指道:“那人确实人中龙凤,可……并不是我中意之人。”
“令尊怎么看?”
“阿耶自是希望我同意这门婚事。”
孟娉婷放下茶壶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一向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令尊既然同意,冯娘子只怕违拗不得。”
冯晴若急道:“若是我心里无人,或可一试,可如今我心里已经有了人,哪里再容得下其他人。”
孟娉婷挑眉,猜测道:“你说的那人可是……闻琴师。”
冯晴若的侍女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道:“娘子,慎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