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敢赌,而是相信。
毕竟沈烬温被文韬武略的章懿太子亲手教导了那么多年,所以沈烬温不仅博才多学,于弓马骑射上更是样样精通。
她相信,只要给他制造机会,他一定会命中目标。
“殿下身为金吾卫将军,自然是弓马骑射了得,殿下在众目睽睽下缉拿要犯,若是不能擒住此獠,恐怕会辱没了将军的名声,殿下当然会尽力而为了。”
孟娉婷的笑靥明媚张扬,尤其那双清澈的水眸里,透着一丝运筹帷幄的狡黠,灵动而传神,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沈烬温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孟娉婷,一字一句道:“很好,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辱我清誉……这笔账,本王记下了。”说完,他垂下眼睫,只觉得挽住的腰肢宛如无骨似的,又软又细,真想就这么搂着不放手。
他咬了咬后槽牙,飞快松了手,然后转过身去,轻轻一跃,身姿利落地跳回到了马背上,头也不回地提缰策马离开了。
“……”
孟娉婷看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很是无语,沈烬温这辈子是搞度支的吧,这般喜欢记账。
这时,躲在车帘后面的柳惜惜见沈烬温打马离开了,忙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扶住孟娉婷:“娘子,你没事吧。”
孟娉婷挺直的腰板顿时弯了下去,双手扶住大腿道:“有事……我腿软。”
“娘子快些进去,我来驾车。”
车夫早已吓得不知跑哪里去了,也只能这样了。
“好。”
柳惜惜转身打起帘子,扶孟娉婷进了车厢坐下,柳惜惜转身时,孟娉婷一把拉住她的手,问:“方才为什么要那样做?”
柳惜惜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孟娉婷是在问她明明怕的要死,为何还要代替她当人质。
她笑笑,道:“是娘子给了惜惜重生,惜惜得报恩。”说完,出去赶车了。
孟娉婷看着垂下的车帘,心中一时复杂难叙。
柳惜惜说她给她重生,她明明只是举手之劳地改变了一下大家的生存环境,却并没有改变她们卑贱的下等身份,怎么能算是重生呢?
她们想要的,看来远比她想象的要简单的多,孟娉婷笑着摇头。
然,笑着笑着,嘴角渐渐拉平了。
曾几何时,她不是也这样的天真过。
孟娉婷靠着车壁闭目养起神来,一面揉了揉发软的腿,忽然觉得屁股下面坐到了什么东西,硌得慌,探手一抹,摸出一本……折子?
这是一个姜黄色卍字暗纹锦折,封皮上无任何文字,只盖了一个狼头状的图腾印章。
看来是那个突厥人遗落的。
她好奇地打开折子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黄金万两、粟米万石、盐千石、丝绸千匹、布帛两千匹、珍珠五百斗、玉器……”
看起来像是货品的名单,难道那突厥人真是来经商的?
可即是经商,贩卖的应该都是突厥那边的特产,为何这上面都是天/朝之物,还是这突厥人打算要将这些天/朝之物贩卖回突厥去?
孟娉婷低头仔细仔细地又将名单彻底过了一个遍后,骤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终于明白金吾卫为何会抓捕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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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坊,金吾卫公廨。
沈烬温负手立在檐下看雨,脑海里始终回想地是昨日孟娉婷在车头前演戏的一幕。
他真是对这个女人越来越大开眼界了,以前只知她媚术无双,温柔乖巧,没想到真正的孟娉婷竟是个戏精,时而胆小怕事,时而冷静自若,时而诡计多端。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她?
这时,高赫走了过来。
“殿下。”
沈烬温看了他一眼,问道:“招了吗?”
高赫摇头:“没呢,也不知道是嘴硬,还是听不懂□□话,怎么用刑都不说。”
“别留下伤口,十个时辰后送去大理寺。”
金吾卫拿人不能私下审问,二十个时辰内必须移交到大理寺,由大理寺和金吾卫共同审理,而往往为了得到一手证据,金吾卫拿人后会用自己的方式对人犯进行逼供。
眼下,金吾卫显然没从突厥人嘴里问出东西来。
高赫问:“以何种罪名?”
沈烬温看着院中的桂花树,沉吟道:“疑似细作,大理寺自是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此人言行诡异,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突厥人,但眼下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就是细作,也只能先送到大理寺慢慢逼问了。
“喏。”
“他去京兆府所见的那个人身份可有查到?”
这个突厥人一从西市里出来,径直去了京兆府,沈烬温进去后,因被孟娉婷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儿,错失了此人的行踪。
好在有其他金吾卫的人扮作杂役混了进去,暗中跟踪突厥人发现他正在跟一个人说话,拉拉扯扯地,二人似在争执,没说两句就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