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皎皎狐疑的视线在她脸上打转,不多想回应道:“儿子。”
姜稚月脑中浮现出她当着贺随的面掷地有声叫儿子的画面,他估计会现场教她认清谁才是爸爸。
陆皎皎转念又想,“其实你可以问问男朋友本人,他喜欢你怎么叫,你就怎么叫。”
姜稚月若有所悟,低头敲键盘,她习惯的开场白是以“学长”开端,现在他们的关系撕破学长学妹暧昧的窗户纸,再这么叫好像不太可。
她抿唇,非常官方地敲上两个字:【在吗?】
全球人都在用的聊天打招呼的方式,这样一定不会出错。
陆皎皎过长的反射弧终于绕回原地,“姜稚月!!!!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这一嗓子差点把寝室的天花板掀翻,舍长猛地抬起头,“我淦,谁有对象了?”
姜稚月没来得及坦白,贺随那拨来语音通话的请求,她跑进阳台点击接通,余光瞥见身后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门板上听墙角。
贺随不说话,姜稚月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皎皎:“这刚谈恋爱怎么就冷战上了?”
舍长捂住她的嘴,警告她听墙角要有保持沉默的素质。
姜稚月回头瞪她们一眼,舍长悻悻拉着陆皎皎回屋,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软糯好听,“学长,你说话呀。”
贺随低笑了声,“这不是没被盗号么。”
姜稚月眨眨眼,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那句国际官方通用的开场白让他以为她被盗号了!
“没..没被盗号。”她小声说,“没别的事就挂啦?”
贺随惯常柔和的声色黯淡些许,“不多聊会儿?我可是瞒着导师出来打的电话。”
姜稚月愧疚心理愈发浓重,“我听哥哥说,你们的导师特别严,经常打人。”
姜别还说这位古板的老学究会准备一根戒尺,哪个学生偷懒耍滑手心准备挨上几板子。
贺随轻抚掌心,真被她猜对了,刚才消息提醒一亮,他没忍住滑开手机看。
于是从来没被打过的贺随,在无数同学的注目下领了两板子,最后不怕死继续摸老虎屁股上的几根毛。
他说他要去给女朋友打个电话。
老教授面色怔忪,撂下狠话:“打打打,打不够半个小时你别回来!”
姜稚月低促地啊了一声,话语中流露出担忧,“你真被打了啊,疼不疼?”
她还想问的是丢不丢人,同学眼中不会犯错的大神为了给她打电话确认,当众被打。
这和受辱有什么区别!
贺随蜷起手指,垂眸看了眼手心,教授手下留情打得不重。
他轻挑起唇角,缓慢道:“有点儿。”
他说的“有点儿”是平常人理解的程度吗,肯定不是。
能让他忍不住疼主动承认,一定不止于此。
姜稚月手足无措,握着手机的力道猛然加重,“怎么办,要不——”
“要不,我给你吹一吹。”她眼睛一亮,哄小孩儿的语气,“吹吹就不疼了。”
下课铃恰时打响,安静的走廊变得嘈杂无比,贺随抬步走向廊道尽头,然后清晰听见手机中传来的黏糊糊、软糯糯的呼气声。
姜稚月庆幸自己肺活量不错,长长短短吹了三分钟,最后气息不足闷得脸颊泛红。
“学长,你还好吗?”对方长久不出声,她有些不放心。
贺随往后靠住窗沿,无声勾唇笑起,“谢谢小稚,已经不疼了。”
他不经意转变的称呼,经由手机传来,丝丝缕缕缠绕着旖旎与温和的笑意,令她耳尖发热。
姜稚月抿起嘴角,勉强稳住如雷的心跳,“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做题了。”
挂断收线,她恍惚走出阳台,机械地与屋里两个女人对视。
陆皎皎感慨:“透一次见稚月的脸红成猴屁股。”
舍长颇为认同点头,“我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兄台究竟有何功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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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a鉴定晚上出来结果,周晚的确是姜家走失的小姑娘,姜老太太喜极而泣抱住床上的女孩儿,“囡囡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奶奶这就带你回家。”
周晚迟钝两秒,用力推开了老太太,神色惊恐,瑟缩起肩膀拒绝与他们沟通。
周晚自从昨天姜稚月离开就保持拒绝交流的姿态,不哭也不闹坐在病床上,唯一有的情绪波动是小护士帮她换药时,她轻皱起眉毛软糯吐出一个“疼”字。
姜母看见亲生女儿沦落至此,靠在丈夫肩上低低哭出声。
姜稚月打车过来,私立医院有较好的服务系统,前台的工作人员直接引她上了四楼单人病房。她抬眼望过去,敞亮的走廊中站着一个人,他本该凌厉的眼睛中蒙着黯然。
姜别捏了捏眉心,打算去吸烟室抽根烟冷静。
走失十几年的亲人乍然回来,而且弄得满身狼狈,平静无波的生活被搅成乱麻,他能做到不动声色咽下对新生妹妹的心疼,可内心盘杂的愧疚感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