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人能瘦到这样病态。
这人病了多久?病得多深?他左手搭在右手腕上,几乎摸不到这具身体的脉搏,而他在这里坐了一会,已经感到全身上下两百多块骨头都在疲惫地颤抖着。
胸前传来一阵隐匿的灼痛,像一团火迅速地弥漫到全身,吴议有些软弱地撑在桌面上,眼神却清醒异常。
或许这具身体根本就是不是病入膏肓,而是已经死了。
这种病态的活法,和死也没有两样,也许原主就是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才撒手人寰。
到底是什么让他病成这样?
吴议感觉自己指腹下遽然跳动了一下,像一颗小石子在水波中沉浮片刻,有气无力地顶着淡青色的血管。
这是黄豆脉。
吴议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在现代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对这样的结果扼腕叹息,但他还真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自己遭遇了这个可怕的疾病。
白血病。
在心底默念出三个字后,吴议甚至觉得松了口气,就算在科学昌明的现代社会,这种恶疾的治愈也跟中彩票的几率差不多,在这个一眼可以看出封建落后的年代,他差不多也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再死一次了。
不是我不救你,是你无药可救,兄弟。
吴议刚做好心理建设,准备跟这个陌生的时代说再见,便听见门口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接着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孩声音。
“地公老爷,我给您上贡来了!”小孩似乎把什么东西搁在了门口,接着便是清脆响的“砰”的一声,吴议感同身受地脑门一紧,门外的小东西却连气都没大喘一口,一连串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地公老爷,你说我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小孩怯生生地跟门内的“地公”说话,鼻子一抽,带着点软糯的哭腔,“你都吃了我那么多胡饼了,为什么我娘还不好……”
吴议不禁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门外的小孩明显是曲解了坊间老太婆的意思,误以为这里真住着什么了不起的英灵神仙,甚至还专门带了贡品过来。
他嘴里的胡饼,大概早就被原来天天吃剩饭的吴议给私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