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你(十一)(1 / 2)

午后一点,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疾驰在通向h省的高速公路上。

车上一共四个人,两男二女,包括司机。

花溶昨晚没有睡好,一脸倦容地打了个哈欠,推推身边沉默的童言,“徒弟,电话打通了吗?”

童言摇摇头,没有说话。

花溶看到她眼周深深的墨色,还有从上车后就紧攥在手心里的手机,不由得一阵心疼,“季主播肯定是睡觉了,你别着急,等纽约那边天亮了你再打去试试。”

看她仍旧不说话,花溶干脆抢过童言的手机,然后把童言的脑袋朝自己肩膊上用力一压,“别想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连续加班几昼夜的童言确实需要休息,可她困倦到了极点,却怎么也睡不着。

太阳穴像是有针在刺,一蹦一蹦的,疼得她咬紧了后牙。

花溶知道她没睡,于是又接着发起牢骚。

“我就想不明白,你怎么不去苏台长那儿告死胖子呢,他毕竟是季主播的亲戚,不会任由那刘胖子欺负你的。再说了,你有什么错啊?凌晨救场如救火,甚至还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他凭什么要给你处分!他是不是人啊!长没长眼睛,长没长心肝啊!不看看人都累成什么样儿了,居然还派你出来采访,他不怕闹出人命来吗?魔鬼!周扒皮!”

许是声音大了点,坐在前排的男同事徐晖扭过头,苦笑劝说:“再骂也是气自己,他又听不见。”

“他听不见我也要骂!他那种人,就是欠骂,欠收拾!徐晖,你难道忘了,咱俩是因为什么才会屡次被人恶整!”花溶忿然说道。

徐晖面色一僵,不再说话了。

徐晖和花溶正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吴晗,所以从夏初开始,两人就不停地被新闻部派出去采访,那些有吃有喝有玩的采访任务自然和他们无缘,倒是一些下煤矿、翻山沟、钻老林、甚至是危险重重的任务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主业是播音主持,有各自的节目为由向上面抗争过,谁知,没几天,他们就被派往大山里的监狱采访劳改犯,一待就是一个月。从大山里回来,两人都老实了,再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可即便这样,还是不行,昨天下午一个电话,就把他们派往h省的x县采访土地违规流转的事,原还庆幸,这趟采访的目的地离京城不远,不用像上次一样待在大山里与世隔绝,可谁知道,临行前徐晖无意中从同事那里听到x县黑恶势力猖獗的消息,也就说,他们此行的采访任务,不比去透水煤矿实地采访那次来得简单。

徐晖没和花溶说这些,毕竟患难与共了小半年的时间,同志间的情谊早就升华到了战友般的友谊。花溶戏称他们是倒霉二人组,他也默认了。所以,他没和花溶讲x县的事,是怕她一个小女子,知道以后乱了阵脚。

不过,令徐晖和花溶深感意外的,是出发前,背着包的童言,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样子就累坏了,那眼底浓重的青色,随意挽起的头发,褶皱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熬了许久的人,徐晖也经常这样,所以,他深有体会。

倒霉二人组人员扩充,变成了倒霉三人组。

只是,连徐晖自己都对童言被下放的遭遇愤慨不已,他想不到,上面竟颠倒是非黑白,硬是把一位立下赫赫功劳的员工变成了渎职失责的待处理人员,连他都觉气愤填膺,恨不能和上面干上一架,可见对当事人的打击有多大了。

童言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上车后就一直沉默,花溶和她是师徒,更是好友,气不过骂几句也在情理之中。

徐晖沉默片刻,从背包里掏出一包东西,朝后扔去。

花溶反应敏捷,顺手接住,低头一看,眯眼笑了,“哥们,多谢啦!”

是她喜欢的零食,浪味仙。

刚想问童言吃不吃,手里一震,随即,一阵悦耳的铃声响了起来。

童言像头觉醒的鹿,霍然坐起,她抢过手机,一看来显,眼睛赫然一亮,她扭过头,朝车窗那边挪了挪,按下接通的同时,左手按住花溶探过来的魔爪。

“喂,舒玄?”不等对方开口,她就迫不及待地问。

耳边传来隐约的呼吸声,是她熟悉的频率,她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挡住眼底猛然涌上的潮热感觉。

“小言,是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倦,但仍旧好听得令她心神悸动。

可想起之前曾打通的那个电话,她的嘴唇不禁慢慢抿起。

半天等不到她的回音,季舒玄有些诧异,他再次叫她,“小言,在吗?”

童言握紧手机,“在,我在。”

忽然想起什么,她急急地问:“你还没睡麽?是我吵醒你了?”

那边就轻笑,笑着笑着被一阵轻咳打断,童言这才后知后觉地说:“你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