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之问:“这王爷跟小侯爷什么时候走?总不会一直住下去吧?”
谢西暝道:“你若不喜欢,我立刻叫他们走。”
“不不,不是不喜欢,就是、就是觉着……”沈柔之摇摇头,便道:“算了,顺其自然吧。”
她喃喃说了这句,心里忽然想起那天请谢西暝喝酒,听他说起自己有了心仪之人的事,当时看他说的认真,还以为是看上哪个洛州城的女孩儿呢,哪里想到他居然……
可是她无法相信这一切,谢西暝的剖白,他的真实身份,让她有无法承受不能面对之感。
毕竟,之前还以为是庶出弟弟,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小郡王,而且还对自己一往情深,简直叫人无法消化。
走到木芙蓉花丛前,沈柔之心头一动,抬头看向谢西暝:“上次你……为什么跟我讲了那个故事?”
那个大将军跟女子无法相守的故事,此后沈柔之每每想起来都觉着心里酸楚,无法忘怀。
此刻木芙蓉开的正好,绯红色的花簇簇的在她身后,衬得她本来玉白的脸上也有些许粉色晕影,玉容花貌交相映,美妙绝伦,叫他无法移开目光。
谢西暝闻言微怔,对上面前盈盈秋水的双眼,谢西暝道:“柔柔可愿意再听我说第二个故事?”
“第二个?”沈柔之诧异:“还有第二个故事?”
谢西暝道:“有。你想听吗?”
沈柔之的心突然又有点跳乱,她回头看向面前的木芙蓉屏障,那温柔的粉色有奇特的安抚之效,过了会儿她才说道:“好呀,我愿意听,你说吧。”
第27章
“我愿意听, ”沈柔之抬眸看向谢西暝:“这次还是大将军吗?”
“这次,”谢西暝一笑道:“是个小混蛋。”
“小混蛋?”沈柔之睁大双眼,“为什么是小混蛋?”
“你听了他做的事就知道为什么了。”谢西暝回答。
望着她好奇的眸色, 谢西暝心中却有一声极轻地叹息, 淡如烟尘地飘落。
之前谢西暝跟沈柔之讲的那个大将军的故事,当然就是他跟沈柔之相识的“第一世”, 按照他的经历,姑且可以这样说。
至于现在他想跟她说的,则是他经历的第二回 。
就算现在说起来已经可以波澜不惊, 神情不动,但是对于当时身临其境的谢西暝而言,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当时他的张皇无措, 无所适从,所有的震惊跟惶惑可想而知。
谢西暝记得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在知白山之下沈柔之的陵寝之内,他想守着柔柔,生不能同床死能同穴,也算是白首偕老永世不离了, 倒也是得偿所愿。
混混沌沌,不知过了多久,谢西暝猛然睁开双眼。
在他眼前的, 赫然是一具棺椁。
谢西暝本以为是在墓室之中, 但他很快意识到, 不对。
这不是墓室里的那金丝楠木的寿材,只是一句普通的上好红木棺椁。
谢西暝以为自己看错了,慢慢抬手想要碰一碰,但他的目光猛地落在手掌上, 愣住了。
他原本身受重伤,浑身浴血仿佛一个血人,之前不小心还弄脏了沈柔之的棺盖,但是现在,他的手干干净净,而且毫无任何伤痕。
他诧异地打量自己的手掌,又看看那具陌生棺椁,不知是什么情形。
正要四顾看看,身后有个声音响起:“你呆呆的在干什么?”
谢西暝听到这个声音,身体里的血都凝固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赫然正是沈柔之!
此时他竟不敢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自己临死的幻觉,亦或者死后在阴司相遇?
“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声不响的,这棺材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上好的?”
声音越发靠近了,鼻端嗅到一股清馨的香气,与此同时,有一只纤纤素手从身侧探过来,想要摸摸那棺椁似的,她道:“若真的是上好难得的,留给我如何?”
谢西暝紧紧地盯着那只手,又听到这句,猛然转过身!
他的双眼睁大,瞪向身旁说话的那人。
而在他身侧走过来的人,一袭乳黄色缎子上衫,领口跟袖角是淡粉色的刺绣连花,腰间垂着一鹭莲升的垂珠儿荷包,银灰色百褶裙。
谢西暝对上她笑盈盈的双眼,如同雷击般无法反应。
这分明正是他梦萦魂绕,却用尽一生也无法挽回的那个人。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骇异,沈柔之给吓了一跳,她脸上的笑收了收,怔怔道:“干什么这么瞪着人?我不说了就是了,用不着真生气吧?”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面前之人一颦一笑,如此真切,谢西暝想,就算是幻觉也好,是鬼魂相见也罢,他只想做一件事。
于是谢西暝睁开双臂,将眼前的人紧紧抱在了怀中:“柔柔!”
沈柔之本来有些悻悻地转身要走,忽然给谢西暝抱紧,震惊之余想要挣脱,只是他的双臂如铁,竟是纹丝不动,且勒的她有些呼吸困难。
沈柔之忍不住低低叫道:“小西!”
外头还有跟随她的丫鬟,虽然菀儿是心腹无妨,但还有几个徐府里的,虽不曾跟进来,但倘若那么凑巧……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今日她是因为谢西暝即将离京戍边,所以才答应了他出徐府跟他告别的,只是想不到谢西暝把她带到了这样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