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让周围的聒噪消失。
紧接着大人打骂小孩的声音。
她慢慢走出一楼小院的巷道,麻将牌室,小男孩趴在窗边,他母亲在后面拖拽,但制止不了他乱吼乱叫。
那是一种带着怨恨、愤怒、与害怕的野兽叫喊。
旁若无人穿行的她抬头,眼风扫过去,懒散的周身气场倏然收紧。
叫喊停止,窗台只剩半张脸,怯怯地盯着女人的身影,穿过停车区,穿过人行道,到处搜寻,终于在垃圾房门口搜寻到她要找的。
“跟我回家。”她蹲下身体,与前方一条大狗视线持平。
它不是近期才流浪,熟练地在垃圾堆刨食,眼里充满戒备,腿上还有伤,看见她伸出手,不是像小时候歪头歪脑地蹭过来,而是低吠着退后。
她走后没多久,单亲母亲和她的孩子就疏于管它,它已经半是野狗。
陈絮静的变故让她整个人处于行尸走肉的状态,脑子成了浆糊,甚至没法操作机票订购,浑浑噩噩让出租车拖去车站,买了返程高铁票。
上车后就瘫在座位上睡过去,手机有几通电话没接到。
后面发生的事就像做梦一样,过山车脱轨,没有任何前兆,带着无法阻挡的冲击力,滑向深渊。
别墅出事是在夜里,远处的邻居发现时,别墅已烧出骨架。
消防车赶到,往日富丽堂皇的房屋,已经夷为平地。
警察们在灰烬中翻找,拍照,因为是富人区,还要将媒体拦在大门外。
王含乐联系不上大乔,小乔,她也没有冲破警戒线冲进别墅遗骸,而是混在警戒线外围观的其他别墅业主中,她看到大乔的高个子搭档,对方也很快注意到她。
半年里见过几次面,知道她是谁,那位高个子警官没有立即将她带回警局协助调查。
“我们已经搜寻了一天,没有尸体,起火原因还在查,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人为纵火的痕迹。”
“乔家俊马上就要转正,成为真正的警察。”搭档眼里带着惋惜,看不出真假。
没有尸体,就有希望,但即便人活着回来,出过这么诡异的事,以后也很难再被体系所接纳。
小麦,韩宗麒通通联系不上,这再明显不过——纵火痕迹当然找不到,因为那不是人。
“可不,他还买了限量版狗链,等着他转正那天套你脖子上庆祝。”
还没说完,她已拔腿就跑,任对方身形比她高壮,也不动声色在靠近,但仍低估她的警戒心,只拽下她一揪头发。
摆在王含乐面前只剩一条路可走。
一出事,她第一时间就想到杨碟,可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些日子,她不想让他看不起,她想做好榜样,在约定的时间,正常地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人可以独立地生活,并非谁一定依附谁而生不可。
哪知道自力更生会这么恐怖。
她不敢坐飞机,买了北上的车票,刚落座没多久,列车还没启动,就来了一帮人请她下车。
“是她,我失联的线人。”大乔的搭档跟高铁警察握手交接,并没有马上领走她,而是在她耳边悄声说话:“是要回警局?还是跟我走?”
本想私遁,未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曝光,一路看她的行人眼神就像在看落网的人贩子,王含乐这才知道,韩宗麒给她的伪装身份也已失效,这无疑一向扮猪吃老虎的她最大护身符之一消失。
她顿时没了镇定自若的表情,流着冷汗耷拉下肩膀像丧家之犬被人领走。
居民区里,一辆私家车穿进车库。
皮肤苍白的女人低垂脑袋,驾驶座下来的人见她速度慢,干脆揽住她肩膀,半搂半推将人带入电梯。
一路上他的邻居看见他搂着个女人回来,反应都是避开视线,而不是好奇询问。
电梯停在十八楼,打开门,套二居室展现在眼前。
王含乐便将这个胁迫她的人基本情况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独居,没有固定女伴,一心攀升,不择手段。
“先吃饭再谈,还是先谈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