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确是不敢拿冯玲珑和王姨娘怎么样了,起码在这成绩出来的风口浪尖上,是不能拿这对母女怎么样了。
不过没什么关系,只要避开冯玲珑得第二名这风头,孙氏是当家主母,她若是想磋磨冯玲珑母女,不过是易如反掌。
孙氏冷笑几声,道:“小贱人,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我且放你得意上几日。”
孙氏按捺住心中的怒气,起了身,道:“滚去见徐琳琅那乡下丫头吧,若是有了什么风言风雨,我定然要把王姨娘卖到窑子里去。”
孙氏带着人手,气势冲冲的离了百花苑。
冯玲珑扶起吓得脸色发白的王姨娘,道:“娘,你不必担心,这一时半会儿,她忌惮着容不下我名声,是不会把你发卖的。”
王姨娘哽咽道:“我们和孙氏闹到了这般田地,以后怕是难有清静了。”
“我倒是无所谓,可是玲珑,你还这般小,你的亲事也被捏在她的手里,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冯玲珑扶起王姨娘,沉着道:“既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我且想着,既像之前那般窝窝囊囊地活着,还不如不活呢。”
王姨娘心里有一万个不放心:“可是你的亲事……”
冯玲珑道:“就算我们事事都听从她的安排,难道她就会给我安排一门好亲事吗。”
王姨娘摇了摇头:“那自然是指望不上的,可是,唉……”
冯玲珑也不说话了,她知道此刻的境地危险复杂,可是,她不想在缩着头当乌龟了。
冯玲珑方才并没有看到成绩单子,按照孙氏的反应来看,她应该考的很是不错,这才以至于孙氏生了那么大的气,闹了那么大的动静。
冯玲珑想着要去找徐琳琅,也不知道琳琅考的怎么样。
魏国公府内正屋前堂。
魏国公徐达坐在上首的红木太师椅上,等着棠梨书院的成绩,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徐达今日休沐,恰巧赶上棠梨书院的考试成绩出来。自看成绩的小厮出去后,徐达就一直在等着小厮将成绩抄回来。
徐老夫人也来了正堂。
谢氏本来在丽景苑等着小厮过来传话,后来听说国公爷在正堂里等着呢,小厮定是要先到正堂给国公爷报成绩呢。
谢氏哪里能等的到小厮给徐达看完成绩单子再拿来给她看,当即便移步到正屋了。
走在路上,谢氏的心里有些犯酸,便和身旁的大丫鬟以荷道:以往锦芙的考试成绩出来以后,国公爷就从来没关心过,还是我赶着去告诉他,怎么那乡下丫头一参加考试,国公爷就这般关心起来考试成绩了。
以荷劝慰谢氏道:“夫人也莫多想了,这怎么能一样,锦芙小姐的学问好,自是不用国公爷操心。”
“而琳琅小姐就不一样了,她刚从濠州回来没多久,基础还薄弱,保不齐可是得考末名呢,国公爷免不了要多上点儿心啊。”
“夫人想想,这大小姐若是考了末名,这得让公爷在同僚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公爷定然是担心这个,这才这般焦心的等着。”
以荷的这一番话甚得谢氏心意,谢氏道:“你说的对,琳琅这孩子,也太让公爷操心了,看看锦芙,从不会让公爷有这样的忧心。”
谢氏到了堂屋,见徐老夫人和徐达都坐在上首,便在下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徐琳琅和徐锦芙接了丫鬟的传话,二人竟同迈入了厅堂。
徐锦芙看了看堂内谢氏身旁下首的位置和谢氏对面的几个位置都空着。
徐锦芙当仁不让地坐在了谢氏对面的上首位置。
这般一来,徐琳琅便只能坐在谢氏的下首位置或者是徐锦芙的下首位置了。
若是徐琳琅不在,徐锦芙坐在谢氏对面的上首位置,也无不妥。
可现徐琳琅既然也在场,循着规矩,该徐琳琅坐在谢氏对面的上首位置才是。
徐锦芙得意洋洋的瞧着徐琳琅,纵然是嫡长女又如何,不过是空有个名头罢了,自己就坐在这上首位置,她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徐琳琅并没有露出徐锦芙希望中的无措模样。
徐琳琅劲直走到了徐锦芙面前,开口道:“妹妹,你坐错地方了。”
徐锦芙巍然不动:“我没坐错,这一只都是我的地方。”
谢氏的声音响起:“琳琅,你是姐姐,你就让让你妹妹,你过来这里坐下吧。”
谢氏指了指她下首的座位。
徐琳琅道:“有道是,尊卑长幼有序,锦芙坐在这里,不合规矩罢。”
谢氏又道:“不过是个座位而已,芝麻大点儿事儿,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快点入座吧,来,到我这里坐下。”
徐达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眼不发。
徐老夫人倒是想出言帮帮徐琳琅,可是又不想和谢氏起了争执。
她最是说不过谢氏的那张嘴的。
徐锦芙得意洋洋的望着徐琳琅,就是起身给徐琳琅让座。
徐琳琅站在徐锦芙面前,不愠不恼,只柔声道:“这事瞧上去是小事,实则却是犯了六逆。”
“先秦左丘云所做的《左传》有云: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
“妹妹坐在上首,却让我坐在下首,犯六逆当中的小加大,可谓一逆,所以,妹妹还是坐回下首去吧。”
徐琳琅的话倒是把徐锦芙唬住了。什么《左传》,什么六逆,听起来似是像是那么一回事。
徐锦芙愣住了。
谢氏在心里冷哼一声,徐琳琅念这几句诗词,倒是煞有介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