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奏之事又多数都是国家、地方的政治、军事、经济大事,其中不少又与上折者个人利益甚至身家性命息息相关,如何以最少的文字陈明原委、说透道理,委实不易。
可以说,奏折中的每一个字都十分珍贵,都不能浪费,端的是一字千金。
如何写奏折、广而言之下级如何向上级“打报告”,确实是一门大学问。
而梁懿从小就帮父亲整理书房,阅读治下送来的报告,对这些程序都及其熟悉,故此梁明理方才有此一问。
从小受宠的梁懿可不会和他父亲客气,仔细的看了奏章后微皱黛眉道:
“父亲的这份奏章大致上是没有问题,可女儿认为您现在把奏章呈送皇上御览却没有什么用处。
现今国库空虚,辽东、陕西、河南等地皆需用兵,您现在提出要朝廷拨发赈灾款项,别说皇上,恐怕到了户部就得给您打回来。”
梁明理长叹一口气,“这些为父又岂会不知?
可是现在广州城里涌来的灾民越来越多,今天差役来报,城里聚集的灾民已达几千人,且有日益增多之势,这么多饥民聚在一起,稍有不慎就会酿成暴乱啊!
到时候为父恐怕难辞其咎,唉……”
梁明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一旦广州发生灾民暴动,朝廷的板子肯定是第一个打到巡抚身上。
梁懿沉吟了一会才说道:“父亲,今天女儿在城外,见到福建总督府的将士,在一位将军的领导下,已经用军粮赈灾。”
“哦,不是那位杀神吧!”听到这个情况,梁明理手指敲打着桌案,若有所思。
半个月来,总督府派出几千军将,以剿灭私盐贩子的借口,沿着漳州、潮州、惠州等沿海地区,气势汹汹一路杀来。
州、府、县多有报道,看来他们现在又到了广州。
只是,用军粮赈灾,大明朝闻所未闻。再说,仅靠随军的那点口粮,又能支持多久?
那么,军粮吃完后呢,还不是要地方政府解决。只是现在,又哪里有余粮?
梁懿樱桃小嘴轻轻一泯,笑着说道:“杀神?杀神能用军粮救济受灾百姓,大明朝有些年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梁明理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宝贝闺女一眼,“你知道什么,他们不知道在广州境内杀了多少人?
此次带兵的是秦浩明的表弟张云,二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只知道威逼利诱和杀戮,不是杀神是什么?”
梁懿狡狯的一笑,摇着梁明理的手臂说道:“他们好像是清除私盐贩子吧,或许借机安插自己的利益也是有的,不会是和父亲有什么冲突吧?
女儿远远观察,他们军纪严明,对灾民和善,父亲似乎有所误解。
女儿还看见那个叫张云的将领,把自己的钱财给一个老人,若是杀神,定不会有此之举。”
梁懿作为大家族的子女,这些尔虞我诈,官场上的一些争斗手段多少有见识,倒不会和平民百姓家的女子一样,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