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我从韩大人那里听说,晁将军有失眠之症,需以黄金釜煎药,不知最近凑够没有?”
这回轮到晁鲸一愣,“啊?啊,黄金釜……就是金锅吧?是啊,的确需要,那东西专治失眠——缺,太缺了。”
中书令心照不宣地一笑,“今天晚上,请晁将军接下一点礼物。”
“送礼干嘛?大人愿意跟我交朋友,是我的福分,请我喝酒就够了,咱们用普通的杯碗,不用黄金的,那东西太小,拿着却太沉,不合手,哈哈。”
中书令回以大笑,拱手告辞,心里轻松不少。
晁鲸向府中走去,张开双臂,比划金釜的大小,一开始只是小药罐,不停扩张,最后变得跟鼎一样大,作势掂了两下,摇摇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抱不动,突然张嘴咬了一口,一路傻笑进府。
守门的几名宿卫军士兵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敢笑。
“我想出一条妙计!”晁鲸闯进书房,兴奋地大声说。
皇帝正与几名勋贵侍从商谈剿匪之事,听到声音都向门口看来,晁鲸吐了吐舌头,急忙躬身退下,但是一直守在门口,急着见皇帝。
终于,勋贵侍从们都离开了,不管认不认得晁鲸,都向他点头致意。
晁鲸这回请太监代为通报,得到允许之后才进书房,“陛下,我想出一条妙计,可以用来替陛下还债!”
韩孺子笑道:“真是难得,说来听听。”
“陛下不是欠下一屁股债嘛,我听说最近有商人专门进京要债来了,是不是?”
“嗯,有一些。”
皇帝替天下流民接下所有欠条,同时也掌握着不少商人贿赂官员的证据,打算必要的时候杀鸡骇猴,可欠条当中也有不少是正常借贷,少府必须要还,如今来要帐的大都是这些商人。
少府官员乔万夫提醒过皇帝,商人唯利是图,恰恰是那些违法的商人掌握着最多的欠条,他们正在观望,早晚会一哄而上,而且会蛊惑大批合法者一同要债,令朝廷法不责众,皇帝必须早做准备。
无论怎样,皇帝都需要大量金银以弥补亏空。
晁鲸上前道:“百姓穷,连皇帝也穷,钱都在当官儿的手里,就在刚才,那个叫什么的中书令,许诺说要送我一口熬药的金锅,今晚就送。那他手里必然还有更大的金锅,至于地位更高的官儿,就得有金船、金房、金宫殿了吧?陛下可就惨了,只有一个金贵妃,还没带回来。”
“胡说八道。”韩孺子斥道,忍不住笑了,“你的妙计就是让大臣替朕还债?”
“对啊,反正他们有钱,抓一个中书舍人就送金锅,再抓百十来个,还债的钱不就都有了?”
韩孺子笑着摇头,问道:“中书令贿赂你,是要你替南直劲求情吧?”
“对啊,我是奉旨受贿,出门的时候陛下正忙,没来得告诉陛下一声,事后可交待得清清楚楚。”
“嗯,算你立了一功。”
“那我的妙计呢?”
“你的妙计……”韩孺子刚想嘲笑两句,突然改了主意,仔细思考了一会,“绑架”大臣勒索赎金这种事当然不能做,让大臣帮着还债也不可能,那相当于跟朝廷决裂,皇帝今后连规矩和惯例的好处都享受不到了,得不偿失。
可晁鲸的主意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让朕好好想一想。”还债不是当务之急,韩孺子扣押南直劲的目的是要找回赵若素。
韩孺子并非专门选择南直劲,事实上,他对这个人以及这个名字都没有印象,只是此人来送奏章,所以就算他倒霉。
中书令的紧张与大方却让韩孺子心中一动,开始觉得这个南直劲只怕没那么简单。
“拿到‘金锅’之后,送到这里来,让朕也长长见识。”
晁鲸无奈地说:“没有外人,陛下就别对我玩虚的了:我奉旨收的贿赂,哪样最后没落在陛下手里?”
韩孺子大笑,“这回不同,或许朕可以将这口‘金锅’留给你。”
“真的?”晁鲸高兴得一跃而起。
(明天两章看样是补不回来了,特别需要休息一下,明天一章。许多读者应该还在工作,qq聊天也改在下周日,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