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和崔腾都看着皇帝,韩孺子就是不肯表态。
东海王有些尴尬地说:“陛下,我能去换身衣裳吗?匈奴人的东西臭死啦。”
“去吧。”
东海王谢恩,急忙向外跑去,崔腾看他消失,抓紧时间说:“陛下,花缤他们的任务是刺驾,东海王没准也领到了同样的任务,一定要小心提防,干脆把他跟花缤他们关在一起吧。”
“要提防,但是先不用关押。”韩孺子扭头看向崔腾,“这件事交给你,今后就由你盯着东海王,替朕提防。”
“是,陛下。”崔腾兴高采烈地领命,拔腿就要走。
“干嘛去?”
“盯着东海王。”
“那也用不着每时每刻。”
“哦。”崔腾有点失望。
东海王猜到自己不在的时候,崔腾必进谗言,所以回来得很快,换上了从前的衣裳,脸上却还是汗津津的,没来得及清洗。
金纯忠没多久也到了。
“朕决定接受和谈。”
此言一出,金纯忠磕头,东海王长出一口气,崔腾却皱起眉头,以为皇帝是被东海王说服了。
韩孺子其实早就做出了这个决定,现在的他没有太多选择,东海王的种种猜测只是给他一点参考,“明天一早你们就可以出城,回去转告大单于:朕已经派出正副二使,大单于应该见过,朕与大单于的会面,也由他们酌情商定。”
“陛下何时颁旨停战?这是大单于特别在意的事情。”金纯忠先要完全自己的使命。
“下次你们带一位大楚的使者来晋城,共同商议停战之事。”
“是。”金纯忠又磕了一个头,说道:“微臣本是楚人,流落塞外,不得已充当匈奴使者,微臣宁愿留在城里服侍陛下。”
金纯忠已经多次表达此意,韩孺子这时却更不能接受,“时机还没有到,无论怎样,你现在都是匈奴使者,事关国体,朕不能留你。”
金纯忠只得再次磕头,起身告退。
次日一早,匈奴使者离去,匈奴右贤王由此得知大楚皇帝根本没生病,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更加愤怒,一整天都在派兵挑战,但是有大单于的严命,不敢直接攻城。
守城一方却不敢大意,樊撞山住在了城墙上,连睡觉都不离开,随叫随醒,就怕被打个措手不及。
韩孺子也几次登城,预感到匈奴右贤王可能会在使者一去一回的这几天时间里,想方设法攻城。
只过了一天,他的预感就成为现实。
匈奴人没有直接攻城,反而放一支援军进城。
时至午后,西南方烟尘滚滚,一支楚军正奋力杀向晋城,匈奴人虽然也在拦截,但是不太用心,人数也少,这支楚军离城池越来越近。
樊撞山担心这是匈奴人的诡计,因此下令严守城门,不准打开,可是看到城外楚军的旗帜之后,他吃了一惊,立刻派人去通知皇帝。
这支楚军有数千人,其中一部分很像是被编入宿卫军的倦侯私人部曲。
韩孺子立刻登城查看,这时援军离晋城只有数里,韩孺子甚至能认出一些将士,那的确是他当初的部曲,带头者正是晁化,还有太监蔡兴海。
他立刻下令开门迎接,这与之前的支援情况不同,右贤王无论如何都会制造借口攻城,与其白白牺牲这支援军,不如迎入城内。
城门打开,樊撞山亲自带兵出城接迎援军,右贤王等的就是这一刻,四面八方的匈奴人立刻行动,尾随援军而来。
在与大单于斗智之前,韩孺子必须与围城的匈奴人斗勇,这一战若是坚持不住,一切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