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恩典。”崔腾勉强道,心中还是不愤,可他真怕皇帝,不敢争执。
刘介带来消息,北军前锋已经到达城外,正在扎营列队,等候陛下检阅。
这是韩孺子早就决定的事情,他很高兴能够出城去与真正的将士相处,晋城就像是缩小的京城,令他感到窒息,如果不是反对的声音太多,他甚至想就此搬到军营里。
北军前锋三千人,人不卸甲、马不解鞍,列阵欢迎皇帝,他们刚刚在京城得到重赏,又被皇帝召到身边,这是更大的荣耀,因此呼喊“万岁”时分外响亮。
韩孺子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崔腾的郁闷却一点也没减少,趁着皇帝与北军将领商议军情,他悄悄返回城里。
可他不知道该找谁发泄怒火,邓粹等人被严格看管起来,他根本见不到人,骑马兜了一圈,看到百姓在街上聚堆闲聊,他都觉得是在议论崔家。
天色渐黑,崔腾回到王府,实在找不到人撒气,他打算数落妹妹几句:不在京城好好待着,大老远跑到晋城来干嘛?惹出这么多的流言蜚语。
门口的守卫更多了,都认得崔腾,没有阻拦。
王府的女眷已经离开,平恩侯夫人守在客厅里,一看见崔腾就迎了出来,“好兄弟你可来了,我正找你。”
“找我干嘛?妹妹呢?我要跟她说话。”
见崔腾脸色不善,平恩侯夫人拦在前面,“三妹睡了,你想她哪经过这种事?魂儿都吓飞了,我让她早点休息。”
崔腾的锐气一下子没了,找张椅子坐下,“有人针对崔家,皇帝不相信,可我能感觉到,崔家没倒,肯定让许多人失望。”
“陛下怎么说的?”平恩侯夫人最在意这件事。
“没什么,陛下让刑部官员查案,不许我插手。”
“对三妹呢?陛下没说什么?”
“陛下能说什么?他们两个都没见过面。”
平恩侯夫人眉头微皱,“我能猜出是谁是在背后使坏。”
“是谁?”崔腾站了起来,也不问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琴师张煮鹤和他所谓的女儿。”
崔腾一愣,“关他们父女何事?”
“嘿,听说琴女擅长媚术,看来好兄弟也动心了。”
“别胡说,她是陛下亲点的琴师,谁敢……”
“没错,谁敢?三妹只不过想求见陛下,就遭到了忌惮,蒙上这么多的传言。”
崔腾还是不信,“张琴言是哑巴,张煮鹤是个不爱说话的老头子,哪能操纵这么大的传言?”
“或许他们得到了帮助。”
“洛阳侯?”
“有可能,大家都明白,谁能取得陛下的专宠,谁家就能在以后立于不败之地,洛阳侯进献琴女,必有深意。”
崔腾摇头,“都没用,陛下只喜欢小君妹妹。”
“呵呵,我的好兄弟,亏你还是风月场中的高手,陛下喜欢小君妹妹,可是能永远专宠她一人吗?”
崔腾想了一会,咬牙道:“洛阳侯……”他还是不想将怒火对准张琴言。
平恩侯夫人也不在意,还在京城的时候,她与老君就决定不告诉崔腾真相,但是该利用的时候也得利用,“崔家不能被打败。”
“当然,不能败。”
“你能留在陛下身边,这是一个优势,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止琴女与陛下单独相会。”
“这个不难,陛下根本就不想……”
“别想当然,皇帝也有临时起意的一刻,别让琴女趁虚而入,我得到消息,刘介被琴师收买了,你要提防他从中使坏。”
“洛阳侯野心这么大?我应该告诉陛下。”
“不要,咱们现在还没有证据,只要确保陛下不被琴女魅惑就好了。”
“好,我听大姐的,以后再收拾洛阳侯。”有了明确敌人,崔腾心里好受多了。
“好兄弟,父亲就你一个儿子,给他争点气,把琴师父女当成敌人对待。”
“敌人。”崔腾坚定地说,一想到张琴言那双动人魂魄的眼睛,又不那么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