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眼泪又下来了:“我余家有后了,我余家有后了。”
周楠心中摇头,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只怕难说得紧。而且,师娘子怀孕的日期算了和你老人家好象关系不大……倒是无妨,到时候就要早产这个借口好了。而且,段提学摆明了孩子生下来之后要入段家族谱,那可是段家的后人,你又欢喜什么?
“余家舅舅,这孩子只怕你要不回去的。”
余二哭道:“只要孩子过得好,能不能要回来也没关系,我也给不了他什么。”
你到是豁达,现代人思维啊,周楠心中大赞,点头:“也对,段氏乃是豪族,书香门第。段提学打算认了这个孙儿,并亲自教他读书。孩子将来在段家,读书上进,前程自然好得好,是比在余家舅舅身边的好。咱们做父母的得为孩子考虑,不能太自私。”
余二激动地说:“提学大老爷是好人呐!只要孩子好,我就算吃再多的苦,受多大的委屈也心甘情愿。”
周楠心中腻味,人家抢了你的老婆孩子,你还说他是好人。说来说起,我倒成了坏人。
见做通了余二的思想工作,周楠心中一松,有种事态尽在掌握之感。满面严肃地说:“可是,现在师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儿遇到大麻烦了,还要被官府治罪,说不好孩子也保不住。”
余二大惊,霍一声站起来:“谁敢对我孩儿不利,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他。”
“还不是因为孩子的身份问题,这户籍不好落。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有丈夫,莫名其妙有了身孕,段家声誉受损,极是无奈。不过,你放心,这事我自有主张,定然能够妥善解决了,不过,尚需你出力。”
余二:“说吧,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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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内阁建极殿大学士袁炜府,书房。
秋已经很深了,这几日天气不好,天空整日灰蒙蒙的如同死人脸。到了黄昏,总算亮开,有一丝夕阳的余辉。可天一黑,就起了冷雾,不片刻,庭院里已是白茫茫一片。
风从外面吹进屋中,颇冷。
可内阁学士袁炜身上却一片躁热,背心甚至微微出汗。
他今天又收到了二十几份弹劾他的折子,依旧是拿段承恩儿媳妇怀孕说事。折子上将段提学骂得狗血淋头,说他治家不严枉自为人,需重处。连带着把他袁阁老也牵扯进去。
还有一份折子说,严重怀疑段家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是老段的。这个衣冠禽兽,当杀。
袁炜被这荒诞之言气得笑起来,段承恩他是知道的。这就是个迂夫子,素有德名。
这些言官分明就是冲着他袁阁老来的,要拿他老袁获取名声,自然把事情说得越严重越好。
“都是空明案惹的乱子,这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息啊!”袁炜忍不住长叹一声。
空明案给了言官一个刷存在感的机会,大家都借这空明是道士,道士归道录司管,道录司归礼部管。而徐阶曾经做过礼部尚书,强要扯,也能扯上责任的机会,要寻徐阁老的晦气。
这可是个二号boss,乃是咱们言官等待已久的机会啊!
于是,众人蜂拥而上弹劾徐次辅。只怕每日早朝,科道官员们聚在一起,都会有如下对话:“x兄这是要弹劾谁呀?”
“还能是谁,心照。”
“哈哈,内阁走起,咱们祖团刷徐阁老去!”
“袁阁老那里也能刷刷,搂草打兔子,一个也不能少。”
本来,空明攀咬朱希忠已是荒唐,大家都当一场笑话看待。
但等到空明攀咬到徐阶,又有厂卫两大头目联名提起控诉,问题就严重了。
东厂代表的是司礼监,能量巨大;朱希忠是勋贵的的首领。
而且,这事还涉及到内阁首辅之争,王府系肯定也有参与。
中官、勋贵、以翰林院为代表的王府系,三大势力合流,那就是泰山压顶,谁人能够承受?
就眼前形势来看,徐阶完了,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徐阶的死活袁炜一点也不关心,心中甚至有些暗爽。
不过,徐阶这一出事,他也跟着倒霉了。
科道是喜欢骂人给人挑刺,一言不合就能把你说得狗屁不如。可他们不是疯子,不但不是,一个个还精明得紧。
自然知道,空明案疑云重重,涉足其中,一不小心就是有没顶之灾,君子当安全第一有多远躲多远。
现在再去弹劾徐阶这个将死之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咱们弹劾袁炜吧,就拿段承恩家务说事儿。
今天不过是开始,可以预料,明日这弹劾折子会更多。
袁炜身体被就好,只觉得心虚气短,心头的怒火没处发泄。
“阁老,外面有个叫周楠的求见。”一个门房过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