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沉吟不语。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的魏征,指着韦挺道:“韦易直,你读过史书吧?鸿门宴之时,范增是怎么说项羽的”
韦挺脸色变得铁青,冷冷的道:“竖子不足与谋!”
“说的就是你这等竖子!”魏征大摇大摆地拂袖而坐,望着李建成道:“殿下,韦易直所言,才是祸国殃民之策,万万不可取。”
韦挺陡然脸色俱变,他指着魏征道:“魏玄成,今天你必须把说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不相为谋了!”
魏征笑道:“杜伏威振臂一呼,万千人景从,反的是前隋,当初陛下,与太子殿下在太原同样也是振臂一呼,数万人无比追从,然而,时过境迁,如今朝廷无论声望,还是民心,岂是前隋可比?”
韦挺负气道:“那也不能养虎为患!”
“照你这么说,有威望,有能力的人就必须死了?”魏征指着门外咆哮道:“陇右道行台尚书右仆射,陇右道抚慰大使李靖李药师,开州蛮人首领冉肇则叛唐,率众进犯夔州,赵郡王李孝恭率唐军出战失利,李靖则率八百士卒袭击其营垒,大破蛮兵。后又在险要处布下伏兵,一战而杀死肇则,俘获五千多人。随后陛下以三军之任,一以委靖,灭萧铣,平巴蜀,成功招抚岭南诸州。照你这么说,李靖是不是也有造反的实力,必须尽早处死?”
韦挺一时语塞,争辩道:“李药师自然与李靖不能相提并论,他乃一介降臣!”
“降臣!”魏征的声音陡然抬高,变得刺耳起来:“放眼满朝诸公,谁是不降臣?萧相国原前隋河池太守,他是降臣,屈突通、裴矩、裴寂、陈叔达、包括你韦易直,难道就没有食过前隋的俸禄,当过杨家的臣子?”
韦挺被魏征噎得死死的,论起玩嘴炮,魏征可以说放眼全天下,可以与他比嘴的人,没有几个。包括历史闻名的房玄龄、杜如晦其实都不是以口才见长。
李建成一看韦挺气得负气而走,急忙追了出去。
但是魏征却自顾躺在软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看起来。
魏征躺在床榻上,翘着脚自顾看书。
李建成不多时返回来,走进来。
魏征放下脚,却没有起身,依旧在看书。
李建成顿时一脸阴霾道:“玄成,寡人知道你学富五车,东宫上下,无人能及,但玄成岂能因此恃才傲物,动辄与同僚们龃龉?从善如流,也是名臣应该具备的风范。”
魏征语气刻薄地反驳道:“太子殿下,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韦挺天真幼稚,太子殿下也天真幼稚么?”
李建成气得脸色铁青,说不出半句话“你……”
魏征冷笑一声坐起身来道:“太子你也别不信,作为君主,必须有能容臣之量,否则这社稷就会遍布庸才,国将不国。杜伏威有能力,有威望,这并不是他取死的原罪,无罪不得而诛!”
魏征是一个聪明人,历朝历代的君主,一旦把屠刀对准开国功臣和功高盖住之臣时,那么就会引得君臣离心,在那个环境下,谁还敢鞠躬尽瘁?李建成如今听信韦挺之言,坐视李渊杀掉杜伏威,那么将来,李靖呢?
陈应呢?包括李世绩,他们都是良将,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大才,若是李建成没有容纳他们的雅量,绝对不会是大唐的社稷之福。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寡人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绝无功高盖主之臣,只有无能之君。”
魏征听到李建成的这话,松口气了道:“殿下明白就好,记住任何时候,杀自己人这个口子都不能开,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杀自己人会杀上瘾的,那样以来,就会众叛亲离!”
李建成点点头道:“本宫会以大局为重!”
说到这里,李建成突然抬头道:“玄成,杜伏威怎么说?”
魏征道:“杜伏威已经决定配合,他会面见阚棱,欲命阚棱返回江淮,夺回辅公祐之权!”
“这样最好,可以少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