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奴哥红着脸说道:“依末将看来,余里衍不值一提,问题就是那片古怪的胡杨林。别看它面积不大,里面居然密不透风,肯定有古怪。昨天没有陷马坑,今天突然就有了,让我损失两百多骑,简直不可思议。”
蒲察兀里海似乎刚想起来:“耶律奴哥说得对,那片胡杨林实在有些古怪,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长得如此整齐、如此茂密的胡杨林。”
对于蒲察兀里海耍滑头,耶律余睹心里极度鄙视:一个前军先锋,事先没有查明敌情,就有贻误军机之罪。现在反过来附和耶律奴哥的意见,分明是把自己的责任全部推给别人。
对这种无赖之徒,必须狠狠敲他一杠子!
想到这里,耶律余睹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兀里海将军前天追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古怪的胡杨林,对吧?”
蒲察兀里海无法抵赖,只能点头承认:“末将前天追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好多事情都没有看太清楚。后来又急于派人四处寻找水源,所以遗漏了这个问题。”
耶律余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这就怪了。前天因为太晚了没有看清,这还能理解。昨天一整天时间,你们有将近七千人在这里,为何也没有看出毛病呢?难道余里衍那个丫头有神通法力,能够挥手植林,吐气筑城么?”
“将军息怒!”赵公鉴赶紧打圆场:“据末将看来,那片胡杨林虽然古怪,但是面积并不大,应该容纳不下多少人。我们数万大军已经把它团团围住,不怕它飞上天去。”
“非也!”坐在耶律余睹下首的萧特谋,突然出言阻止:“将军的意思是,那片胡杨林不是天然形成的,更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早有预谋。按照兀里海将军的说法,余里衍是后来逃到这里,那就说明胡杨林此前就已经存在了。现在的问题是:那片胡杨林为何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何人布置的,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萧大人说的不错。”
另一个小伙子出声赞同,耶律余睹不用看都知道是萧特谋的兄弟:萧高六。
耶律余睹给了萧高六一个鼓励的颜色:“萧家精于谋略,你说说看。”
“将军,请恕在下直言。”萧高六接着说道:“如果那片胡杨林是余里衍公主设置的,那么她逃过来就是一种预谋。如果那片胡杨林不是余里衍公主布置的,那就说明另有其人。不管是哪种情况,说明我的对手绝非余里衍公主一个人。”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都是初次来到这里,对四周的环境都不清楚。从目前的教训来看,那片胡杨林就像一只大刺猬,不管我们从哪里动手,最后都讨不了好。由此可知,当初设置胡杨林的人,肯定有所谋划,这才是我们应该重视的地方。”
蒲察兀里海发现继续说下去,就会变成自己的罪责,顿时有些怒了:“一帮胆小怕事之徒!那片胡杨林就巴掌大小,充其量也放不下三千兵马。如果不是耶律大人心虚,仅仅出动数百人进攻,而是直接发动大军推上去,就必定一鼓荡平。”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基本目的已经达到。
耶律余睹一拍双手,说得威严无比:“兀里海将军果然豪气!我意已决,明日开战,全军出击,就由兀里海将军全权指挥。各部兵马一定要服从命令,违令者严惩不贷!现在诸位赶紧回去歇着,明日一战务必成功!”
众将纷纷告辞离去,耶律余睹双目隐现寒芒,却一闪即逝,又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一般。
萧特谋、萧高六兄弟似乎想留下来,耶律余睹很隐晦地摇摇头,随即一咧嘴角闭上了眼睛。
敌人在密谋什么,李宪并不清楚。按照后世的粗俗言辞,他现在忙得连打屁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东方发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六十三个工匠回到防箭棚,眨眼之间就鼾声大作,李宪却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看见李宪又是一夜没睡,让韦冬宁心疼不已:“公子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再这了熬下去身体也承受不住啊?如果你倒下了,大家都没了主心骨,那才糟糕。”
“我没事。”李宪在韦冬宁耳朵边悄悄说道:“敌人昨天吃了大亏,或者是因为轻敌所致。那么今天不来则已,一来就很可能全力以赴。耶律敏的弓箭手,今天要略做调整。你让她们如此这般,不用惊慌失错。”
韦冬宁抽身离去,李宪仿佛一摊烂泥歪倒在地,靠着刁斗所在的牛车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