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da vinci』的发音颇为清晰,她愣了下,显然有些诧异。
文艺复兴,义大利,达芬奇。
全都串在了一起,再巧合也不会是重名。
「你就是……达芬奇先生?」
她下意识地再次打量眼前的这个青年,想询问些什么,可乱糟糟的拉丁文在脑子里一划而过,组织起语言来颇有些困难。
海蒂知道和他有关的许多事情。
天才画家,代表作是《蒙娜丽莎》,而且和自己一样都是发明家。
可很多记忆和眼前的这个人拼在一起,似乎完全对不上号。
这个青年看起来有些淩乱和随意,房间里也乱糟糟的,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帮忙打理。
「你也许听说过我的名字,」达芬奇露出略有些无奈的笑容来:「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去年那桩事闹得颇大,简直可以算个人污点之一了。
「吃饭吧,」他做出祷告的手势:「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
海蒂怔了下,垂首做出同样的手势,没有暴露任何破绽。
她是个纯粹的犹太人。
犹太教和天主教一直不太对付,可哪怕是上辈子二战的那段时间里,自己也对这段出身闭口不谈,连两个子女也对此一无所知。
——她甚至会背许多新约里的内容,从举止到衣饰也多年来有刻意的区别。
为了活着,人总是能够放下很多东西。
他们两人简单的用过午餐,又去把小工坊转了一圈。
弗洛伦萨有好几条长街的工坊,纺织、磨麦、绘画等行业混在一块,城市里繁忙而喧闹,人们都还算友好。
达芬奇一边向她解释着工作间里不能碰的地方,一边挑了个小杂物间供她休憩。
他从老师的工作坊里刚独立出来一年,手头也不算宽裕,现在租的这房子并不算大。
院子里晒着长条状码列的义大利面,是隔壁面善的老妇人赠与的。
画室里堆满了东西,有两块黑面包显然是太久没有收拾,现在索性拿来当做硬邦邦的画抆。
他的卧室也简陋而质朴,旁边还放了几本书。
最奇异的,便是满屋子到处都是的手稿。
海蒂一眼就认出来这字母有多特殊,甚至勉强能读懂一些。
达芬奇是左撇子,书写也习惯从右往左写。
不仅如此,他甚至连单词的所有字母都可以反着写,这样哪怕是记录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也没有人能读出来。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上面,他略有些紧张的解释了一句:「不要随便动这个——位置也不要改变。」
「你的加密方式很特别,」海蒂没有靠的太近,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壁橱上的一页手稿:「可是用镜子一照便出来了,不是吗?」
他写的全部都是镜像的文字,只要拿玻璃镜一照,便全都翻转了过来。
等等——这个时代有玻璃镜吗?
青年有些讶异,他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不要告诉别人。」
海蒂忍着笑点了点头,同他瞒下了这个秘密。
这个人很奇怪。
不问自己为何逃亡过来,不问自己的出身和底细,急匆匆的就收了个女仆,简直没有任何戒心。
他难道有什么秘密吗?
等杂物间收拾出来,床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达芬奇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她:「你会酿造葡萄酒吗?」
海蒂懵了下:「不……会。」
青年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法国的女佣不会做这个吗?」
不,我会做无线通讯器。
我还会拍电影。
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询问道:「除了日常打扫和烹饪之外,先生还需要些什么?」
「那,你会酿造啤酒吗?」达芬奇皱眉道:「或者其他的酒?」
「……也不会。」
「算了,」他叹了口气:「我去买吧。」
「对了——义大利面总该会做吧?」
……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这么严苛吗。
海蒂心想在他这做女佣总比去别处安全些,认真了神色道:「我明天就去学,找附近的老妇人问问怎么做。」
青年点了点头,竟也颇好说话。
他犹豫了下,开口道:「平时也不用做很多事情,有空的话,给我当下模特。」
「嗯,没问题。」
她帮忙把庭院和工坊里都打扫了一番,又预支了工钱去买了身衣服,趁着这新主人回工作间忙碌的空档,又出去转了一圈。
如今处在新旧文化的交界处,路边的人们既穿着意式织锦的普尔波安长袍,也有不少人如达芬奇一样穿着德意志式的切口裘皮袍。
女人们有些会用长巾裹住头发,衣裙多是分体式长袍,领口倒是低的可怕。
在达芬奇宅邸的不远处,就有好些奇奇怪怪的铺子。
海蒂虽然看不太懂义大利文的招牌,却还是一个个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