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江林,你是个女子吧?”公主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突然问道。

“是的。”江林大大方方的回答。

公主点了点头,低头又抿了一口茶,掩盖了那一瞬间眼中的惊喜和惊喜过后更加坚定的眼神,果然如岚姑所说,喜的是,女皇向来喜欢花木兰的故事,江林如此身手,又有如此能力,何愁不能得女皇青眼,为自己再添助力?

“其实我今天除了过来定制玻璃制品。还有一件事,江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顾景卿与我颇有关系。”公主打量着江林在神色道。

“嗯,我确实已经知道了。”江林面色不变,只微微一点头。

“我也不想再隐瞒了,我们便将这事摊开来说,顾景卿虽于我有关,但并不是我的手下,他的父亲是一位十分出名的商人,其经营的两家店铺更是名动长安,当真是日进斗金。只可惜正因如此我四哥动了歪心,为了那店铺反害的的顾景卿家破人亡,我府上的女官岚姑便收留了他在公主府避祸。”公主开始娓娓道来,她来之前已经想明白了,她打算采用岚姑的意见将一切都说明白。

“可是这孩子是难得一见的经商天赋,我府里又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你当初的布庄在太宁城内风头很盛,我便有意让他跟着你学一些本事,我说来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四哥向来善用一些诡谋计俩,我怕你被他算计为虎作伥,亦或者遭了他的陷害。所以我就安排了顾景卿和你相遇,实在是我从小习惯了错综复杂的宫廷斗争,不惯与人坦诚相待,经过岚姑提醒,这才醒悟过来。”公主那时候不知道江林是女子,便尤其担心自己的四哥向来礼贤下士著称,会先一步将江林收于麾下。

不过实际上如果没有顾景卿的出现,宸王很可能早就派人向着江林递出橄榄枝,或是金银珠宝,或是高官厚禄,可宸王真不记恨让他死士们折戟沉沙的江林么?

“当初顾景卿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一二,不过是顺着你们给我指的路走一走,我想看看这后面究竟是谁?又藏着一个怎么样的图谋。”江林说完笑了笑,明明简单的事,到了古人这却总喜欢绕七八个弯,三国时期尤甚,那不但一件事错综复杂,连人的话都是山路十八弯,江林喜欢直来直去,但是不代表她不会拐弯。

江林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如此呢?顾景卿便是由你直接带到我面前,我还能不收他或是如何?至于你的那位皇兄好坏,我又何尝分辨不出来,我只求真心相待,却为何不能与我直来直往?”

“顾景卿的事,原本就是我的不对,还没弄清情况,便迫不及待的安排,可我那时不知道你是女子,看你更是如水中月,雾中花,一切都是朦朦胧胧。可我又极在意,如何能不让我心急呢?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公主说完,低下了头,长叹了一声。

“以往是我不够坦诚,如今我愿真诚相待,那江林你又可愿不计前嫌辅佐与我?我也定将尽心荐你为官,便是你不愿,我也可以护你妥善经营。”

公主明白自己以往无往不利的筹码,这对江林来说不算什么,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给江林,在江林面前她的一切的都太过苍白,一种无力感蔓延在她心头,但是很快她就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她想着像江林这样完美的人应该根本就不会为什么而奋不顾身吧。。

公主再一次低下头,自嘲的笑笑,只觉说来也悲凉:“当日暗杀我的那些山匪,你也是见了的,我的护卫虽说不敌,可他们到底也是正规军,甚至其中不少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即便如此,若不是你出现,我几乎是难逃一死,可见我虽贵为公主,却是步步如履薄冰,如此才养成了这样算计的习惯,可如果不是这样的习惯,我又何以够活到现在,若非今日把这一切都说开,我又如何感直来直往呢?”

江林沉默了良久,最终点了点头,皇家子弟的争斗凶险,哪怕是她也是知道,终究是其情可悯。

“我不怪你,也可以帮你,但是你不能再向之前那样,无论是出于什么愿意,我都不喜欢。”

“我以后定不似之前那样,你所言可当真?”公主问道。

“当真,不但如此我还有个能让你的礼物在女皇千秋节的时候脱颖而出的法子,感兴趣吗?”

公主忙有些激动的问:“什么办法?”

第49章 许异

江林略微一沉思,笑道:“这办法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附耳过来。”

公主没摆架子, 立刻就凑了过去,江林将想法细细一说, 公主的眼睛随着江林的话一点点亮了起来。

华灯初上, 一位吏部官员的宅邸中,开了一场颇为盛大的夜宴,席间古琴轻音徐徐, 期间舞女歌舞翩跹,也有宾客换盏之声,红泥小火炉上面里煨着新茶。

席间只有一人独自喝着闷酒, 他就是今个刚在江氏货行当众领了公主罚的许异, 这还是他三日前接的帖子,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丑,若是别人的宴, 他定推了不去, 只是这吏部官员手中颇有几分实权, 自然是得罪不得的。

故而许异在和别人强颜欢笑的客套一番之后, 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多时,许异就把自己桌案上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宴会上的侍者给他续了两回杯, 没多久也都喝光了。

也就短短的三天, 他可就今非昔比了, 都不再是公主的亲随,这让他的待遇下降了不少,他看了席间两个宸王的人正被人敬酒,心中就更不舒服了,便放下酒杯离席出去转转,吹吹夜风权当醒酒。

离了宴,许异才感觉刚才的酒劲上来了,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花园的青石子路上走着,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向他一吹,他不由的一激灵,光滑的青石子本就滑,他这一激灵险些摔倒。

这时后面一只强壮有力的手忽然扶了他一下,许异站稳了,正欲回身道谢,可这一回头却下了一跳,急忙行礼道:“见过雍王殿下!多谢王爷刚刚扶了臣一把,小的感念万分,险些挡了王爷的尊驾,还请王爷恕臣刚刚失礼。”

雍王长得十分高大,他是隔代遗传,是众多皇子里长得最像开国皇帝的人,最得父皇和一众皇叔的喜欢,故而经常出宫,是众多皇子中唯一一个上过战场的,最是爽利有趣,众人都道他是个憨直的。

只听雍王哈哈大笑,满不在乎摆摆手:“许异你怎这般多礼?太宁是我最宠爱妹妹,你在她身边做事,我这不过是随手帮一把,算不得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休要多礼才是啊!”

许异心中庆幸,好在是雍王,雍王虽说风评是个莽夫,只喜欢和武夫打交道,不似宸王那样精通文墨,可雍王向来是个直爽又有气量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笑里藏刀,也向来和睦,许异故作担心的道:“多谢王爷,晚间路滑,王爷怎没带随侍,臣摔了不打紧,若是王爷摔了公主殿下必然心疼。”

“我十六的时候就跟着父皇和皇叔行军打仗,那泥地里我何曾少趟?这有青石子板路那是多好的事,这泥地里趟过,青苔路都走的稳当!”雍王说着就要往青苔路上走去,许异赶忙劝住了,雍王的那几分憨意可是长安皆知,万一真摔了,那可以他许异的过错了。

这么一来二去,许异在雍王面前倒不似刚才拘谨,二人闲聊了两句,便欲绕回席间,快到了之时雍王见到花荫山石间居然藏着个小亭子,极为精巧,雍王便有意去坐一坐,许异酒劲尚未全褪便也陪着坐坐。

亭子上方是合欢树,雍王就说起去年合欢开的时候,这官员请自己喝的合欢酒是如何的好,说了一阵子雍王看了一眼许异问道:“说起喝酒,我看你刚刚在席间只顾着自己喝闷酒,可是有心事?你是我妹妹身边的得用之人,何事她还能不为你做主?你又何必自苦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实打实是说在了许异心坎上,趁着酒劲他倒是说出来几分真心话:“以往倒是这样,谁知公主这次回长安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白脸,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蛊惑了公主,公主如今只一味的向着他,反倒是薄待了我这样的老人,我没有功劳还有在长安看宅子的苦劳。”

雍王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许异的肩膀劝道:“太宁以往对你是器重的,便是有你说的什么小白脸,也不过是一时的事,何必放在心上,过些时日等太宁想明白了,自然又会重用你的,她那不过是小女孩心性,你只管踏踏实实做你的事就是。”

许异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过想来雍王想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便是听了过后也应该不大在意了,这才应了一下来忙转移了话题,又说了一会闲话,二人就此回席。

待二人走远后,山石间闪出一个人来,书生打扮,腰间还缀着扇袋,但是从制式的腰带上还是能看出这是个官员,正是席间那两个宸王的人其中的一个,他原是奉命监视大皇子的,却不想今天这是有意外收获,他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眼神意味深长。

入夜,宸王府中,檀木雕花长案上越窑云纹炉正轻烟袅袅,一室内除了那个书生打扮的的说话声音外,只有灯心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爆开烛花。

宸王坐在主位,听手下的回话,他为了监视自己唯一的兄长可谓是煞费苦心,却没想到派人监视大哥的行踪,反而得到了公主府的消息。也算是意外之喜。

听完手下的回话,宸王点点头,示意他让人去查今天白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人也是个靠谱的,早就查了白天的事情,因为白天事情发生的位置人不少,那也并不难查。

宸王在听完来龙去脉之后冷笑一声:“这种人要是在我府中,我早就撵出府去了,到底是妇人之仁。”

“此人如此,这于殿下来说倒是件好事。”一旁的谋士笑道:“只要我们运用得当,也是殿下的一个助力。”

“看来先生已有高见,小王愿闻其详。”宸王这会心情不错,他的谋士中只有这位自己将其称之先生的是其心腹,此人是他刚立府之时就追随他的人,名字叫做于凡。

“这个许异终究是公主府的人,又是府官,如今趁他和公主有所嫌隙,殿下若能让他为殿下的棋子,这才正是咱们的机会,不过若说让他直接反叛了公主,我估计他也没有那个胆子。”谋士说的不急不缓,甚至还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扇子。

“所以,我们只说帮他对付那个小白脸,自然有的是办法哄的他把太宁公主那一切的事情都告诉我们,而我们实际上什么也不用额外做什么,就可以白得一个线人。”

宸王闻言点点头:“太宁的脾气向来是容不得叛徒,可是哪怕许异的出发点只是为了除掉那个小白脸,却也是实打实的背叛了太宁,所以他除了和我们这条船绑的越来越紧,没有其他办法,确实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