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阵沉默,王镕还是没能忍住,犹豫道:“不知赵司马如何才可保住沧州,如何……如何才可保住河北之地不被营州军侵占?”
赵驷看向李存孝,犹豫片刻才开口说道:“大帅应该知道洛阳不久前发生之事,按照常理,李帅必然会对洛阳一场腥风血雨,可……可谁也没想到,李帅竟然只是领军返回营州。”
众人一愣,李存孝像是有所悟,脸色也郑重了起来,只听赵驷继续说道:“我军本不该前来激怒了李帅,可事已至此,再后悔已然为时已晚,此时唯一能保住河北不失的,也只有洛阳朝廷。”
“李帅离开洛阳,虽重创了晋军、宣武军,但毕竟两军元气尚在,一者在洛阳之南,一者在洛阳之东,正是两军夹击之势,而此时的洛阳甚至比开封还要人心涣散,只看朝中大臣们皆北上河东道即可见之。”
“如此之下,洛阳必然危机重重,必然急需忠勇悍将坐镇,而大帅与李帅齐名,大帅若上表朝廷,若愿戍守帝师,朝廷必然欣然接受,一旦……一旦朝廷认可,河北之地自然也成了朝廷之土,李帅……李帅没有动了朝廷,自然也不愿去动河北之地。”
“天下局势,江南纷乱且不提,川蜀之事亦是不言,只是江北之地,可分为晋军、宣武军、太原军、朝廷,以及咱们河北诸军。”
“晋军、宣武军虽损失惨重,但根基尚在,元气尚存,依然堪称天下诸侯之首。”
“河东道太原军如今却成了裴家之兵,虽还弱,但裴大人刚正爱民,所行之政又是李帅之策,虽营州军第二步军离开了河东道,但周遭并无强敌,裴家站稳脚跟亦不必言,甚至还可能趁李帅路过河北之时,出兵抢占河北之地亦是可能。”
“但我军若上表朝廷,大帅愿入洛阳戍守,不但可让李帅就此退去,更是可阻止裴家抢占河北之地,而我军粮资亦可补获,至于将来……”
赵驷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甚至将来之事也不再言,但所有人都已知晓他想要表达的意图。
李存孝深深吸了口气,罗弘信、王镕甚至比他还要不堪,涨红的脸差一点大声叫好起来。
正如赵驷所言,李思钰离开洛阳后,满朝文武大臣失望离去,整个洛阳更是处于内忧外患之中,急需外援支持,而此时李存孝若能领兵支持李晔,李晔定然答应!
如此一来,就算整个河北道都没了,他们这些成了丧家之犬之人也还有东山再起之机,有洛阳,就可以有整个关中!
李存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激荡,点头称赞道:“赵司马果然大才,今日之言,本帅来日定当十倍以报!”
赵驷听了这话却吓得面无人色,整个人趴在地上颤声说道:“小人……小人为大帅之人,岂敢……岂敢多想,小人……小人不敢啊!”
罗弘信、王镕见他这般胆小模样,本还觉得此人智谋无双,如今却暗自摇头不已,但李存孝却很是满意,他深知眼前之人胆小怯懦,可也正因如此,李存孝才更加满意。
“行了,起来吧,本帅有功若不赏,军中又有何人可服?”
说着还冷冷看了安休休一眼,冷哼道:“只知道冲阵杀敌的憨货,再敢欺辱赵司马,本帅定不轻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