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钰本以为见到了朋友,见到了军中兄弟,本应该高兴才是,结果却被高怀恭乱了心情,看着杨守贞眼中兴奋,心下又是一阵冷哼。
没了心情,就是军中准备的酒宴也有些乏味,草草结束了宴会,高思继果然如河中之时,又成了他背后之人,跟着李思钰来到为他准备的住处。
一小女婢端来一盆热水,正要蹲身为他褪去鞋袜,李思钰却摆了摆手。
“不用了,本帅自己洗,你下去吧。”
李思钰挥走了女婢,自顾自洗着脚,嘴里却说道:“李存信可有挤兑你,或是让你不满?”
高思继皱眉,片刻后才说道:“并无排挤之事。”
李思钰点了点头,说道:“李存信叛父杀兄,可谓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但这也不全是李存信一人之过,晋王把权利都给了李存信那一刻,结局就已经决定了,不是李存信反叛,就是身死在河东之地。”
“你性情忠义,与李存信不合拍,老子能够理解,你能维持双方关系至此已属不易,这让本帅很是欣慰。”
李思钰停顿了一下,说道:“人就是如此,不能总是事事顺心,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啊!”
李思钰轻轻摇了摇头叹息,对于高思继所作所为,他是很满意的,他知道李存信所作所为必然会让军中多有质疑之声,但他却是洛阳留守最佳之人,也只有李存信才能阻住李存瑁向北。
“过几日,你还是随老子去长安,先把身子将养好了,想领军还不容易,今后有的是机会领军,只要本帅不死,自会给你高家一个满意的位置……”
“俺不需要!”
李思钰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否觉得老子是因你那养子才有如此一说?”
“老子是有些不喜那小儿之言,主要还是因你那养子竟然在众将面前,公开你与李存信之间的不合,这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
“老子不喜这些,自己吃饭时还会自己咬了自己舌头,更何况与人交往?”
“你是主将,存信是副将,主将与副将有些矛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你何曾见过我军因此而公然反目的?”
“老子不喜这些,这是实情。”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所为何?还不是为了一家老小有个更加体面的生活?你不需要,你的家人又岂能不想如此?”
李思钰叹气一声,说道:“没了一条手臂,又有一个自己不喜的人在身边,如今又剥夺了你所有的权利、地位,这等落差,的确很难让人接受,你那养子不满也在其理,可是就凭你现在的状态……”
李思钰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还是调整好了再言其他。”
高思继是个闷葫芦,李思钰说了这么多,他也只是站在后面听着,对此李思钰很有些无奈。
“行了,老子也累了,你下去休息吧,这几日,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尽可能让李存信得到一个干净些的东面集军。”
高思继沉默片刻,沉声说道:“知道了。”
对他性子,李思钰有些无奈,摆了摆手,也不愿再多言。
高思继默默行了一礼,默默离开,看着他萧瑟身影,李思钰又是一阵叹息,高思继是悍将,论枪术,天下能与之对阵者也只有宣武军大将王彦章,就是李思钰与李飞虎也只能凭借蛮力悍勇胜之,如此骄傲之人失去一条手臂,这种打击彻底击垮了这位河北枪王。
高思继离开了府邸,刚刚迈出府院大门,就见到李存信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枣树前,有些无聊的李存信正低头踢着地上一块埋藏在土里的石头,在高思继出府的瞬间猛然抬头,四目瞬间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