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贽开口说道:“淮南节度使孙儒……”
李思钰听到“淮南”两字,立即伸手阻止,说道:“自古江南之地只能偏安一地,江南乃繁华之地,胭脂气盛,英雄之气素来偏弱,北地祸乱之时尚好,一旦北方平定,江南自平!”
“再说,孙儒乃残暴之人,又非江南之人,很难在江南立足,仅以残暴戾气之能,离死不远矣,实乃冢中之骨,不提也罢。”
裴贽想了想,微微点头,自秦汉以来,江南的确非天下雄主之地。
裴贽张嘴说道:“西川王建如何?”
李思钰想也没想,摇头说道:“川道之难难于天,虽有‘天下未乱,川已乱;天下已平,川未平’之说,但这是因为川道艰难之故,自成一国。”
“同样,想要出川也非易事!”
李思钰手指轻击小几,轻声说道:“王建本为一无赖子,其后贩卖私盐,继而从军,为忠武八都都头,为禁军神策军都将,按理说他应与我义父最为亲近才是,可其人身居忠武八都,却拜入田令孜门下,之后被踢出忠武八都,跟随田令孜入川为将。”
听着李思钰话语,裴贽轻轻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水,继续听李思钰说道:“王建能从贩卖私盐,继而担任忠武八都都头,自有其能,否则大伯也不会让其身居如此高位,但是之后又拜入田令孜门下,可见此人乃背主叛离之人,后来王建夺了西川,也算是验证了此人品性。”
“此等品性之人与朱温差不多,可威霸一时,死后必然致使属地动荡!”
李思钰也不用裴贽评论各节度使了,自言自语起来。
“王建虽与朱温一般狡诈,可毕竟身居西川险地,为害不过一地,终非天下霸主。”
“徐泗节度使时溥,南有残暴孙儒,北有更加强大的朱温,夹在其中的徐州终将为他人所夺。”
“山东三镇皆为一家,原为淄青平卢节度使,其后一分为三,王师范年幼,又是朱家兄弟旧主之子,若无强大的宣武军,三镇或许会相互厮杀,最终合为一个强藩,但是现在么……西面有宣武军,北有横海军,能勉强偏居一地就不错了,想要逐鹿天下,呵呵……”
李思钰说到这里,轻笑了起来。
“河北现今有幽州节度使马仲安,横海节度使李存孝、义武节度使王处存、成德节度使王镕、魏博节度使罗弘信,至于还有一些其他的杂鱼不说也罢,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想要逐鹿天下……很难!”
裴贽皱眉道:“以李飞虎之悍勇也不可吗?”
李思钰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李飞虎悍勇之名堪比楚汉霸王,但争夺天下,终究非武勇即可,李飞虎或可称霸一时,但绝非天下之主!”
历史上这种勇霸天下之人历朝历代都有,但都非天下之主,可为良将,非人主之人。这种人都有一个显著的缺陷,就是不懂政治妥协和暂时的退让,或许这种人都有一种勇往直前的勇气,这才成就了勇武天下的英名,但终究还只是将军罢了。
从李思钰与李存孝的交往来看,李存孝的确就是这种品性,河北诸镇哪个不是滑头一个,要说河北诸镇当中,谁或可成就一番霸业,李思钰或许会选择马仲安这个匹夫。
但是马仲安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李思钰不确定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裴贽想了想河北诸镇情况,慢慢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李思钰说辞。
李思钰又说道:“关中藩镇现今也只剩下了王行瑜三兄弟和李茂贞、李茂庄两兄弟,这是小子需要今后解决的,不提也罢。”
“环顾天下诸多节度使,也就只有河南的朱温和河东的李克用有称雄天下之资!”
裴贽听到这话,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为自己低头倒酒的李思钰,心中暗道:“应该还有你李悍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