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儿?”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祝谏便稍微扭头看过来。
祝繁收起心思,对上他的眼,看了好一会儿问:“如果明日要死的人是我,你会如何?”
“你!”
“先别动气,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只是打个比方,”祝繁轻松道,“你就说你会如何?”
许是她的神态过于轻松,也许是她的眼里带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和期盼,祝谏的心忽然间就这么疼了。
他转过脸去,不敢再对上那双眼,而是选择看着床顶,有些艰难地开口说:“你娘还在的时候就说你该是个顽皮的,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总是折腾她,可是……”
他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压下眼底的泪意,“可你很知道疼人,因你折腾总是在白日,到了晚上从不闹腾,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被我折腾没了,”祝繁接话,“对么?”
祝谏身体一震,继而露出一抹苦笑,扭头看着她,说:“你以为,我是将你娘的死归结到你身上了么?”
祝繁没说话,不否认,也不肯定。
祝谏无力摇了摇头,重新转向床顶,“相信与否已经不重要的,你要记得,我从未因婉柔怪罪你半分,若这回真是你,我大概会真的不要这条命吧……”
经过这么多事,孰好孰坏他怎会分不清,谁值得谁不值得,他又如何看不明白呢。
“你!”祝繁“腾”地站起来,狠狠地瞪着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就没有想要保我,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这条命,你说谎!
“你不信,”祝谏转头看她,以陈述的语气说道。
祝繁死死捏着拳头,心口处像是积压了一座火山,好似下一刻就会爆发,然四目相对,她却是始终没让心中的那座火爆喷发,只摆了摆手转身往外走。
祝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没有再言语。
从家里出来,祝繁去了老太太家一趟,然后又去了云妹儿跟小虎子家,不管上哪家,大伙儿的表情都相差无几。
当然,除了云妹儿跟覃大牛。
“你家离的远听不着,你是不知道啊,那喊的一个叫厉害啊,整宿都不带停的。”
云妹儿的肚子已经快八个月了,连坐一下都得让人扶着,偏偏她还跟没事儿人一样毫不在意,祝繁一来就跟她把昨儿个的事说给她听,还手舞足蹈的。
覃大牛今天也没出活,就在家陪妹儿,此时也坐在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媳妇儿。
祝繁挑了挑眉,说:“不是用东西把嘴给堵上了么?我路过的时候没听到声音啊。”
“啧!”云妹儿咂嘴,“那是人们被她给吵的烦了,早上才给堵上的,之前那个不知道怎么被她给弄出来了,平时没看出来,那曹春花对祝华可是真的好,嗓子都快废了,不过这也赖祝华这么个恶心玩意儿,要不是作恶太多,你爹也断然不会不管她的。”
祝繁垂了垂眼帘,没说话。
云妹儿嗨了一声,说:“我也就说说,你别往心里去,我看祝叔现在是真想通了,你别再跟他计较了,啊?”
祝繁摇了摇头,“怎么你们都跟我说这话,我像是在计较的样子么?”
云妹儿挠了挠头没说话,祝繁叹了一声,往桌子上一趴,说:“我也就是不想在家看祝芙一脸别人欠她银子没还的样子才到你这来图个眼不见为净的,烦死了。”
昨晚回去后祝芙连觉都没睡就又跑到乡所去了,为的就是去那跟还没回去的村长老头和说得上话的人给祝华说情。
但明显人家没搭理她,听荷香说最后还不是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不过当然这只是她随便找的一个借口,她来云妹儿这主要还是来看人的,因着不想聊这件事,她就把话题转移到了云妹儿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她说:“你这一胎一定是个丫头。”
云妹儿一听,乐了,摸着肚子说:“哟,你什么时候还学会看这个了,怎么就不能是个小子啊?”
祝繁翻了个白眼,在她肚子上摸了一把,趴在桌子上懒懒地转向覃大牛,问:“是个丫头大牛哥就不喜欢了?”
覃大牛面无表情朝云妹儿的肚子看了一眼,“女儿好。”
“噗!”祝繁没忍住笑,扭头对云妹儿说:“听到了没,人大牛哥说女儿好。”
云妹儿瘪嘴,装样子翻了一个白眼,说:“你问他,他什么都好,我就是生个怪胎出来他也会这么说。”
“妹儿,”覃大牛皱眉不快地喊了她一眼。
云妹儿晓得是自己话说得不对,冲他撇了撇嘴后索性不跟他说了,问祝繁:“要不你这干娘给取个名儿呗?”
祝繁愣了愣,坐直了身子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她。
云妹儿问:“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祝繁这才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说:“哪能啊,我巴不得给我干女儿取名儿呢,关键你那不是不信我的话么,再说了,取名这种大事应该你跟大牛哥商量着来,我一个外人……”
“谁说你是外人了?”云妹儿顿时不高兴了,嫌弃似的看着祝繁,“敢情这么久了你这是我们两口子当外人啊?”
祝繁一听,这可不得了,赶紧道:“得了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只要你跟大牛哥不介意,压根儿就不是事。”
她记得那会儿在这件事之前云妹儿就大着肚子跟她说取名的事儿了,她只是没想到重来一次,这丫头竟然又说了一样的话,所以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才不会介意呢,”云妹儿毫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还推了覃大牛一把,说:“就让繁繁给咱娃取名啊?”
覃大牛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他本来就不爱说话,也就跟云妹儿说得多一点,这会儿一被问,他只点了点头,看了祝繁一眼,说:“嗯,取。”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