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2 / 2)

金瓯锁娇 舒书书 2823 字 9天前

卷舌更紧张了些,回道:“从卫家二爷的书房里偷出来的,卫家二爷原是厘家大姑娘的未婚夫,这画应该就是出自他的手,和夫人实在是像,所以属下才敢来向王爷禀报。”

李知尧目光从画上移不开,又问:“周家为什么要害厘家大姑娘?”

卷舌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敢说。

李知尧收起画卷,盯着他,“说!”

卷舌又被吓了一跳,把头埋到肚子上,“听那周二姑娘的丫鬟说,是太后娘娘和王爷您,想要离间卫家和厘家的关系,所以才联合周家设了此局。说是想通过当场捉-奸,污蔑厘家大姑娘偷汉子,从而让卫家和厘家生嫌隙。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差错,没有当场捉住。”

李知尧的呼吸越发紧促,只觉得整个心房全部皱缩在了一起。他想了想藏书楼的那一晚,又想了想顺哥儿出生的时间。再想到朝雾说过,以前的事都忘了,孩子怎么来的不知道。

她不是全忘了,她是全记得,只是巴不得都给忘了!

周老太太寿宴那一晚,他嫌酒席无趣,戏文唱得也没什么劲,便离席去藏书楼找了本机关术方面的书,不想中了烈性催-情香,在黑暗中做了荒唐事。

次日一早周家就去告诉他,是府上丫鬟作乱,涉事者都已经被打死扔出王府了。

他当时并不想让赵太后知道这件事,也就没有揪着周家多问,当做一件小事给放过了。

这样一切都全说得通了,难怪他第一次见到顺哥儿就忍不住心生喜欢,是一种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感觉。他从来没觉得小孩子好玩过,顺哥儿是他喜欢的唯一一个奶娃娃。

又难怪,那小崽子也喜欢他,见到他的时候就爱粘着他,爱冲他笑,爱要他抱抱举高高。

也难怪,他有时候不注意照到镜子,会在恍惚间觉得顺哥儿眉眼和他有些像。他之前一直都以为,是在一起生活时间长了,顺哥儿学了他的眼神神态,所以看起来会觉得有些像。

而其实这一切的原因都是,顺哥儿就是他亲生的亲儿子!

想着想着,突然又想到朝雾和顺哥儿,一个被他送去了柳州幽禁,一个被他送去了蛮州等死,他顿时便慌得不行了,忙起身道:“备马!”

说完去屏风边上更衣,又急声吩咐寂影,“派人去把顺儿追回来,出一点事,提头来见!”

第74章

寂影没有多余的话,领下命令便带着卷舌出去了。

卷舌微懵着表情,只觉得暗涌汹汹,但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他是个极有好奇欲的人,在出了李知尧院子后,便悄悄问了寂影那么一句:“老大,什么情况这是?”

寂影冷冷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听得这话,卷舌眼睛蓦地一下瞪到很大,立马抿住了嘴唇。紧抿住嘴唇跟了寂影片刻,却还是没能忍住,又松开嘴巴多问了句:“那我现在知道得算不算多?”

寂影回头看他一眼,“话多也死得快,闭嘴。”

卷舌这又把嘴唇往起一抿,再不说话了,心想小命比好奇心重要。

寂影原就不是爱说许多话的人,耳边得了清净,自己也无心闲谈,只快步去到前院,抓紧时间安排人北上去追顺哥儿,并交代了务必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他之所以不考虑时间问题,不多考虑是不是会打扰李知尧睡觉,在卷舌刚拿到厘家大姑娘画像的这当口,直接就过来找李知尧禀报,就是怕拖久了,追人这件事会变得更麻烦。

当年李知尧在周家遭遇的藏书楼事件,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寂影是知道的,他也同样推出了李知尧推出来的一切。

寂影安排好北上的人,又在前院备好马匹干粮。

李知尧到了前院急匆匆上马,出门前交代了温显元几句。没什么别的事,不过是那些来上门禀事的大臣要处理。只说他这几日无空议事,叫他们有要事留下奏折就行。

寥寥交代了数句,李知尧带着寂影打马出门,从晋王府奔到南城门,正是早上开城门的时候。继而打马出城门,径直往南,一路绝尘而去。

李知尧把马驾得飞快,脑子里总是忍不住闪现他在夜里做的噩梦——朝雾用剪刀自杀在了马车里,血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裙子从白到红,染开大片大片的花朵。

越想马鞭在马尾上抽得便越狠,马蹄噔噔,旷野的风呼啸在耳畔,袍面在风中抖震,身后扬起细细尘泥。

他明明是因为放不下她才费了小半年的时间找她回来,在分开这小半年的时间里,他明明无数次梦到她,想她想得发疯。可真见了面,看到她对自己只有惊恐,又忍不住真发了疯。

在马尾上抽一次鞭子,他便在心里想一次——等着我。

***

朝雾被押去柳州,行路靠的是马车,所以走得很慢。

自从上马车后,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脸色苍白得像个纸片人。似乎已是了无生念,仅还吊着一口气。瞧着这一口气哪一刻若是上不来了,便就闭眼去了。

押她的人也并不都是瞎子,能看得出她是不大想活了,所以平时便看得有些紧,也都尽心尽力伺候着。倒不是因为什么慈悲心,不过就是怕晋王心里其实还有她,他们要倒霉。

他们也多少看得明白,心里有数。

如果晋王心里真没有这个女人了,怎么会费那么多人力周折找她回来?找不到的时候发怒骂他们老大是废物,找到以后,甚至亲自去小山村里接她。

现在他是被愤怒驱使支配了,发了疯地想要折磨她。但谁又能保证,过些日子,他又不会改变心意,再把这个女人接回晋王府呢?

而他们还没把朝雾成功送到柳州,不过才走下来一半路程,这样的揣测就成了真。

李知尧带着寂影骑马追到他们的时候,是在傍晚间,他们正打算去附近的驿馆留宿。夕阳的暖光打在每一个随行者的脸上,大家纷纷下马向李知尧行礼。

李知尧却不管他们,眼里全无其他,勒绳停下马匹后便急着下了马,几步去到马车上,打起门帘往里看。看到朝雾好好地坐在里面,他呼吸奔急控制不匀,却在心底松了口气。

没等朝雾有反应,李知尧便进了马车坐下,不管自己一身风尘,直接把朝雾拥进怀里,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闭着眼睛对朝雾说:“对不起,我气昏头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朝雾木木的,身子木,眼神也木,仿佛不像个活人。

她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太累了,早就什么都不想再想,也什么都不想再应付了。她想睡觉,想永远闭上眼睛,摆脱这痛苦的一生,再也不要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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