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2)

苏枕流眉心一跳,慢悠悠地继续下棋,偏说:“他不是我儿,我给他要什么,就是提醒你一番。”

“……原来是这样。”晏迟故意颔首,“既不是你儿,等你有了孩子,我再赠也不迟。”

苏枕流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有意这么说的,便停下手来,指着棋枰上的一片黑白道:“晏迟,我可让了你几手了,你这么说,不会是想要投子认输吧?”

而对面这个素来温柔的人仿佛软硬不吃,水磨不化,仍是淡淡地下棋,轻声:“输就输了,一局棋,还有凤冠上的尾羽簪贵重吗?”

这两人说话简直带着一股别样的暗流涌动,让一旁听着的两边侍奴都摸不清心思,直到自诩棋中圣手的苏枕流还真他手里折了几回,才不甘不愿地俯身过去,小声道:“是给他要的,你就非得为难我不成?”

晏迟听了这么一句,仍旧温言问他:“我不为难你,你就得为难自己。”

苏枕流愣了一愣,似是没懂这话的意思,随后便收了棋具,问道:“你看他们玩儿得倒是挺有趣,你会不会叶子牌?一会儿下去替么?”

晏迟摇了摇头:“不太会。”

叶子牌不算是什么贵族玩物,与之相反,这正是所有博戏中最简单普及的玩意儿。晏迟在幽梦楼时,有专门玩这东西的地方,叫做茶室,那里头放几个小郎煮茶添酒,由窑·子里聘请来的人坐庄,与那些出手豪奢的贵族女人玩,往往挥金如土。

但晏迟几乎没进过这种地方,因为里面除了玩·牌以外,也有一些混乱的情况,譬如那些煮茶烹酒的小郎们,不过也是另一种“玩物”罢了。

苏枕流得知他不会,觉得有些没意思,正当底下一片热闹时,门扉忽然一动,静成进门后,来不及绕过屏风,便隔着屏风直接道:“千岁,陛下来了,御辇马上便到承乾宫……”

殷璇平日不怎么在这个时候进后·宫,是以,苏枕流才将人都叫来的,可如今,这个明德殿上的四字御笔还挂着,底下的侍君们却凑了一桌玩乐——一看就是苏枕流指使起来的。

静成没看见屏风里头是什么样子,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一句说出去,里面的谈话声忽地停了,满室都静寂起来,随后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然后忽地又一阵兵荒马乱。

静成愣了一下,问了一下旁边的人:“主子们在里头做什么呢?”

那小侍奴思索了一下言辞,才试探道:“……赌、赌·牌?”

静成:“……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殷璇:……我当初为什么选他进宫?

苏枕流:我也想知道啊!

第74章 书里风月

殷璇到时, 并不知道这么多人。

两侧侍奴为她归拢珠帘,让陛下进入内室。内里地下的小方桌上坐了四位郎君,桌子上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几人似是有什么心虚之事, 不大敢看过来,只有东吾朝着殷璇眨了眨眼,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榻上的小案上, 棋盘刚刚收走, 故而也是一片空白的, 旁边摆了两个糕点碟子, 只有一个里面是有东西的,另一个早让东吾吃得差不多了。

殷璇进入室, 男孩子们一齐起身行礼,一个比一个脸色忐忑,只是扫过去一眼便能看出来,一定做了什么心虚之事。

她转过目光, 看向晏迟跟苏枕流,晏迟倒是还好,一派平静,苏枕流则是避开目光, 偏头轻咳了一声。

“你们……”殷璇稍顿一句,“做什么呢?”

叶子牌收得仓促慌乱,小方桌上什么都没有, 幸好这时百岁救场,将茶盏送上桌案,并上小厨房送来的奶糕和酥饼,这才稍稍不那么尴尬古怪。

底下这桌年龄都小,互相看了几眼,还没议定个章程出来,东吾立刻接话道:“就是……就是聊聊天,既然陛下来找哥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试探了一句,周围的几个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上去不像是皇帝来了,倒像是查课的先生老师、家中的冷肃严母,一个个反倒避之不及了。

殷璇虽不认为自己生得有多好,但也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更觉得诧异,她转过眸光看了一眼晏迟,见她家卿卿微笑着注视过来,插了一句:“他们在我这儿待腻了,让回去吧。”

殷璇虽然好奇,但并未追究,颔首道:“嗯,去吧。”

那边打牌的几个才松了一口气,从内室的屏风帘子里出来,依次往外面走,正当东吾也跟着想悄悄溜走时,忽地被从后脖颈摁住衣领,轻松容易地拉了回来。

殷璇把这人拽回来,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道:“那边有吃的,你在旁边哄着焕儿。”

这哪是让他哄孩子,这一定是将之前应如许那事摸了出来,才不让走的。东吾心中明镜一般,早知道这宫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殷璇的耳目,只不过要区分早晚而已。

那已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只是到现在才碰到他,让这人把这桩旧事想起来了。

东吾被她拎回来,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靠屏风的位置上,让百岁把焕儿抱过来,将孩子搂在腿上。

民间说三翻六坐九爬,如今还不到六个月,殷焕已经能在腿上坐稳了。她肤色玉白,五官小巧精致,眼眸乌黑滚圆,小小的手指捏着东吾镶着一层软绒的衣边儿。

“……咿。”焕儿睁着眼看他。

东吾想起那日晏迟跟他生气,板着脸逗孩子的样子,便学着他晏哥哥,小声说了一句:“没有姨姨。”

焕儿眨了眨眼,好像有点疑惑为什么没有姨姨,她抓住东吾的手,然后又松开,在他怀里往上够了几下,抓住了他微卷的棕色长发。

长发上绑了三五条绳结,是五彩颜色的,并非本朝男子的式样。

这边焕儿玩得开心,那边倒不像这边如此放松。

苏枕流原本跟晏迟下棋聊天,说说话本故事,偏偏殷璇来了,他给女帝陛下让开地方,看着皇帝霸占了他近来才发现的第一等有趣人,忍不住在心中想到:“争你的宠还不够,怎么还要争你凤君的宠,这六宫的命怎么都这么苦,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殷璇正跟晏迟说立后的册封礼仪之事,说到一半,见苏枕流神色郁郁,颇有怨言的样子,忽地开口问道:“方才他们几个在这儿,都做什么了?”

晏迟原本听正事听到一半,忽地被问了这么句话,差点脱口就回答了,随即听到另一边的苏千岁干咳两声,紧张地喝了口茶,把目光望过来。

与此同时,殷璇的手也扣着手腕,指腹从掌心摩·挲着,慢慢地向指尖那边儿滑动。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也算是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了。

晏迟一时怔住,仔细斟酌了一会儿,道:“他们……闲来无事,凑起来玩些游戏。”

殷璇点了点头,扫过苏枕流一眼,继续问道:“你叫起来的?”

晏迟卡了一下壳:“……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