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次开口都被有意无意的打断,还有一次误入杨元一的房间,结果看见他面带笑容,对着牌位上香。当时魏延卿就觉得,他很可能会让牌位变成真的。于是,魏从心社长想着得过且过就好,说不定时日一长,这事就过了,所以还是能展望一下未来的同居生活。
这天,天朗气清。门铃一大早就响起,外头吵闹嘈杂,推理社的人全都被吵醒。他们赖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极力忍住怒气。
忽然,一股恐怖的气势席卷整座推理社,令被窝里的众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下一刻,魏延卿开门,满脸阴沉,推开走廊的窗户看院子外的大铁门。
门外停了辆大卡车,正等着铁门打开就进来。魏延卿左手搭在窗框上,食指在上面敲击,节奏有些快,表明他此刻的不耐烦。他低语:“谁的?”
杨元一开门:“我的。”他走过来朝外面看了眼:“抱歉,吵到你。我之前特意嘱咐过,让他们十点后再来。”
魏延卿一见是他,阴郁的脸色缓和许多:“你买了什么东西?”
杨元一沉吟:“唔……一些纪念物,前几天特意定制。因为量大,我又着急要,可能就是这样才大清早就来。我先下去开门。”
控制大铁门开关的按钮安装在一楼,杨元一下去开门的时候发现其他人都醒了,便都不好意思的向他们道歉。
王小宏倒在沙发上挥手道:“我们是被噩梦惊醒的,跟你无关。”他打了个哈欠,问道:“元哥,你买什么了?居然用大卡车来装。”
杨元一笑了笑,“一些定制品。”
卡车开了进来,找到杨元一签收货物。他签完后,卡车师傅便命人把车厢里面的东西搬下来。卸货速度很快,来去匆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
王小宏靠在门口,伸长脖子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延卿下楼,抱着胳膊也有些好奇。杨元一从孙老那儿借来把小刀,划开纸箱,温言笑道:“之前我见魏哥哥爱劈牌位,于是订了一千个牌位,想让他劈个痛快。”
‘撕拉’一声,胶带被撕开,纸箱打开,露出里头摆放整齐的崭新牌位,每个牌位上都写着魏兰亭的名字。杨元一见状,心里满意,面上笑得更温柔。
他侧着头,笑眯眯的对魏延卿轻声说道:“久别重逢,一点心意。”
魏延卿扫了眼足足装了百来个牌位的纸箱,旁侧还放着十几个纸箱,再见杨元一温柔的笑容,额头就一阵抽痛。他就知道,元元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杨元一:“魏哥哥,你不喜欢吗?”
魏延卿:“没有。”
杨元一:“怎么不笑?”
魏延卿扯唇,勉强笑了笑。
杨元一四下看了看:“没有柴刀?”
王小宏、夏兰岚和吴畏跃跃欲试:“西瓜刀,中意不?”、“菜刀,行吗?前天刚磨的,锋利。”、“实在不行,还有电锯。”
眼前仿佛已经出现恐怖社长劈一千个牌位的盛况,兴奋和激动令他们扭曲。这群异闻已经不是当初怂得做噩梦的异闻,哪怕连续一个月噩梦,也绝对不能错过这个盛况。
孙老幽灵般的出现在杨元一背后,提着把不知从何处弄来的柴刀交到他手上,意味深长:“不用客气。”
魏延卿握住杨元一的手腕:“回房,我劈。”
杨元一想了想,同意。
其他几人失望的叹口气。
接下来的四天里,推理社众人便是一脸幸福的站在二楼楼梯口,听着楼上传来的劈柴声。王小宏还把这声音录了下来。当然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他们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梦里变成牌位,被柴刀精追着砍。
好在,把一千个牌位劈完后,杨元一总算松口搬进魏延卿的房间。两人正式同居,过起夫妻生活。
这也算是,有舍有得,痛并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杨元一:家暴?别闹,我是个温柔的人。
ps:魏延卿买下风水宝地的意思,就是元元死,他也会跟着去的意思。
第38章 畸形02
推理社的院子里种了棵大树, 树身粗壮,两个成年人张开手才能勉强环抱住树身。枝干黝黑虬结, 根茎盘卧大地, 地面枯叶铺了层地毯般,金黄华丽。杨元一猜测这棵树应有百年树龄,身后有人静悄悄的走过来, 很快就被他发觉。
来的人是孙老,孙老满是褶皱的脸总是严肃的端着,眼里却有着柔和的光。他说道:“社长找我谈过,再过半年就是你25岁生日,届时会将整座推理社的产权转交给你。”
杨元一转身:“这么急?”
“还有半年时间, 不算急。”孙老背着手,仰望眼前这棵大树:“你知道我是什么异闻吗?”
杨元一迟疑片刻才说道:“老树?”
闻言, 孙老笑道:“不愧是笔述者, 真是聪明。”他也转过身来,望着杨元一,眼里柔和的光逐渐变得慈爱:“我是老树成精的异闻,本体是眼前这棵老树。古往今来, 物老成精。古玉、明珠,千年老树皆能成精,书生笔下、老人闲谈、闺房趣谈……我们在这些絮絮闲谈中产生意识,对人类并无恶意, 更多是好奇和向往。”
孙老抚摸着老树身,言谈之中流露想念:“以前这里是块平地, 附近的人都来乘凉。因为我活得久,三百年还是四百年?”他摇摇头:“不太记得了,不过他们以为我活了这么久,必然成精,所以供奉我、敬畏我。再后来,时代变了,曾经的都市传说,鬼魂精怪妖魅,人们不相信,传说慢慢被遗忘,我们也在逐渐消失。”
杨元一静静的听孙老讲述异闻过往,风吹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这棵老树树叶仍旧茂盛,即使是在寒冷肃杀的冬天,仍翠绿盎然。
“不再被认可的我们,即使是异闻也会死亡。”孙老坐下来,感慨道:“我们其实也不是那么害怕死亡,只是原本就是被认可才存在,要是死亡也无声无息就太凄凉了。异闻们越是惆怅,就越是渴望,于是就有了‘笔述者’的诞生。”
孙老温和的望着杨元一:“异闻因人而生,你和馆主却是因异闻而生。”他指了指四楼的方向:“他们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无论是上一届馆长,还是现如今的杨元一,皆因异闻不甘逝去而诞生。自然而然,也会被视为他们的孩子。
有些异闻把杨元一当成孩子,见之心喜。有些恐怖异闻则更想吞噬杨元一,取而代之。
杨元一心里有些异样,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望着从未去过的四楼,里面黑漆漆的,藏了上百来个不知名的异闻。它们似乎已经消失在传说里,不为人所提及。它们是流传于过去的时代里的都市传说,而铭记它们的人已经死去。
杨元一喃喃自语,不自觉将疑惑问出来:“到底什么是异闻?”
异闻是什么?什么是异闻?看上去没有区别,实际上疑惑的侧重点已经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