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家的公子,先是视救命恩人有难袖手,后又向玉真公主报信,人品十分不堪,焦飞救了他一命已经算是不错,哪里肯帮忙讨什么家传宝刀,还对付也算自己晚辈的张燕?他心中也有些疑虑,为何张家那女孩儿见到周家庐陵宝刀,就立刻变脸,不但夺去了那口宝刀,还扬言要杀周家满门,不过那怕是另有故事,也跟此事无干,焦飞也懒得去探求究竟。
焦飞下了逐客令,周泉老人知趣儿,能救了儿子一命他已经知足,见焦飞不愿意管这事儿,扶了儿子正要离开。周舫年轻气盛,又不肯甘心,挣脱了父亲的手,跪在焦飞面前,大声叩头道:“道长若不肯答应,周舫便不起来。”
焦飞哈哈一笑,随手一拂,一股劲风把周氏父子和几个家人一起推出圈外,随手一捏法诀,他用天河九箓剑诀画的圈便生出一股极大的排斥之力,周舫几番想要扑进来,都被剑气挡住。
焦飞摇了摇头,叹气道:“果然是好人难做,我帮他一次,还不知足,还要我帮他两次,帮了他杀了对头,说不定还要拜我为师,求取长生大道……人心不足,生吞天地,这种人是修不得道,帮他也不得好。”
焦飞倒是颇为后悔帮助此人,心道:“他都能把张燕的行踪报给玉真公主,将来未尝就不会坏我的事儿。至于那口家传宝刀,只怕也未必就真是九代家传。我那五阴袋中有水府得来的兵刃,哪一件放在人间,不是神神兵利器之属?张燕又怎会贪得什么庐陵宝刀?”
苏环在旁边说道:“焦飞哥哥,那个叫周舫的跪在了外面,好像是不肯起来,你说我们该如何劝他?”
焦飞闭上了双眼,淡淡说道:“环儿,你若是凡心不尽,如何能修成正果?有这份心思,不如多把来打坐炼气。”焦飞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也不理苏环,更不理外面跪着的周舫。待第二日清早,那周舫因为身子骨弱,已经晕厥在地,焦飞见了冷笑一声,暗忖道:“我也是太多事儿,竟然帮了这么一对父子,豁出来苦肉计赚人。若是他真有这股血气,至于见到玉真公主数百人马,就袖手旁观么?这等塞外的商队,那一次出关不是数百上千的马队,玉真公主数百骑怎吓得住人?那周泉老人就放着独子在这里跪着,自己也不来劝阻,明摆着是要欺我善良,痴心妄想哄骗我去帮他夺回家传宝刀。我救了他独子性命,还嫌弃不足,非要连这利益也让我帮着维护,商人果然贪得。”
焦飞一抖袖袍,带了苏环就走,对躺到在地的周舫,看也不看一眼。
等焦飞和苏环两人扬长而去,周泉老人才带了家人忙出来把周舫抱起来,周泉几番叹息,一面着人把早就预备好的米汤给儿子灌下。周舫悠悠醒转,见到父亲,低声问道:“那位道长可曾怜惜我一片至诚?”周泉老人叹气道:“这般修道人都是脾气古怪,舫儿还是算了罢。”
周舫叫道:“可我们家传的宝刀就这么给人抢去,舫儿心中实是憋不下这口气!那妖女如此可恨,枉我一片心待她,居然就翻脸无情。”
周泉劝了儿子几句,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心甚惆怅。
焦飞同了苏环,混在入关的商旅之中。他一身道袍,相貌也是中原人士,那些守城的兵丁自然也不疑有它,轻易就放了焦飞和苏环入关。焦飞重履大唐国土,顿时生出恍然隔世之叹,反倒是苏环不久前才跟着白云仙出关,曾在这里逗留许久。白云仙不习惯蛮荒妖族的生活,在此地购买了用度事物,相隔不久,她又没有家国之思,倒也不觉得玉门关有甚特殊。
焦飞心切归家,倒也没有因为这点情思,就在玉门关小住几日,他是打算直接穿过玉门关,然后换了乌云兜赶路。就在焦飞赶到了玉门关东门,正要过关的时候,忽有一队玉门关的巡行官兵拦住了他的去路。为首的一名小将甚是年轻,冲着焦飞深施一礼道:“我家将军有请道长,还望道长看在中土黎民的份上,不要推拒!”
焦飞就是微微一愣,反问道:“贵将军何人?为何要请小道?”
那小将笑道:“我家将军侯景,专程叫小人在东门附近巡弋,但凡是道门之士尽皆在延请之列。”
焦飞本待不管这个小将军如何回答,都一口回绝,他有要忙的事情正多,玉门关看也不似有什么战事,何况修道之人本就不该插手家国大计。但是这小将一口道出,自家的将军名叫侯景,却让焦飞微微迟疑,心中暗道:“苏真师兄不是说这个记名弟子在苗疆么?怎么又来了西域?既然如此,我便看看侯景他为人如何,是否还有求道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