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我欲为后 八月薇妮 2481 字 11天前

薛翃说道:“道门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陛下的向道虔心。”

正所谓“跟聪明人说话”,句句都和心意。正嘉非但不肯计较薛翃的不跪之罪,反而龙颜大悦:“和玉,怪不得朕高看你,你果然是朕的同修知己。”

郝宜听到这里,那颗心才又好端端地揣了回去。不禁用佩服的眼光看向薛翃。

薛翃却面色如常,并没格外喜悦之色,只道:“贫道听说真君犯了旧日头疾,不知太医可看过了?”

正嘉沉沉的目光始终不离她身上,此刻又叹了声:“看是看过了,只是那些人,懒怠的很,没有一个能给朕拔除病根儿的。”

郝宜听到这里,忙道:“道长的医术是极高明的,不如趁机给皇上看一看?”

薛翃道:“虽无十分把握,但若能给真君陛下解除一份病痛,自然不敢推辞。”

正嘉嘴角微动,道:“那就再好不过了。郝宜,你挪一张椅子过来,让和玉给朕诊脉。”

郝宜忙亲自去搬了一个紫檀嵌牙菊花纹圈椅,放在正嘉的下手。薛翃躬身道:“贫道谢陛下赐座。”

于是就在圈椅上落座,正嘉将手搭在圈椅的月牙扶手上,薛翃看着那熟悉的手腕,迟疑了一刻,终于抬指轻轻地搭了上去。

她的手指细嫩,指腹娇软而微凉,正嘉将目光从那只小手上挪开,近距离打量面前的女子。

却见她垂眸凝神,容色秀丽而端庄,脸上自然是一点儿粉黛都没有,却天生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青眉如黛,樱唇如朱,肤白如雪,螓首修颈,晶莹有光似的,令人看着亦觉着赏心悦目,美妙绝伦。

这瞬间,皇帝竟觉着自己的病痛可以不药而愈。

作者有话要说:

正渣:啊~~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小薛:我可去你的吧~~~

第16章

那茵犀香是是自汉朝时候传入中原的,乃是西域国的贡品,本来早就失传,只是正嘉一心修道,对这些香料、丹药之类的也格外上心,催促着内造局,近两年才又将这香制了出来。

只是毕竟是西域之物,香息跟中原的平和中正大不一样,在清香之中更有一点淡淡地荫荫凉意若隐若现,给人一种有水汽浮动的氤氲错觉。

正嘉自个儿也很少用这香,所以郝宜是再也猜不到今儿他竟动了这念头。

郝宜在旁边偷偷地打量皇帝,却见他虽看似面色淡然,但已经不是先前淡然里透着肃杀那种不悦。再看薛翃,更是面无表情,秀丽的脸容端庄的像是薄情寡欲的神仙,虽然面对的人是这天下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她来说,却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郝太监越发暗自惊叹。

但是不管在正嘉跟郝宜眼中的薛翃是如何的模样,对薛翃自己而言,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手指按在了皇帝的手腕上、而没有立刻弹开。

这一次的诊脉异乎寻常的漫长,因为薛翃根本就摸不着皇帝的脉,不是因为皇帝的病情奇异,而是因为她的心魂早就不复安分,心跳的声音好像从胸口穿到了双耳,她听不见脉搏,也探不到脉息跃动,茵犀香的气息太怪异了,熏的她几乎要再像是上次一样直接晕厥过去。

在正嘉皇帝的目光注视下,薛翃抬手,右手的五指犹如最曼妙的兰花,莹白如玉,纤纤素净。

她缓缓地张开又握起的姿态,却又像是昙花的瞬间开闭。

“怎么?”正嘉凝视着薛翃每一个动作,问,“可有不妥吗?”

郝太监的心又一紧,担忧地看向薛翃。

薛翃垂着眼皮不看他:“请皇上恕罪,方才从外间来,手有些冰着了,活动一下。”

“哈,”正嘉忍不住笑了一笑,转头吩咐郝宜:“去拿个手炉来给和玉。真是越发粗心了。”

郝太监笑容可掬地答应,也不吩咐小太监,亲自跑去取。原来皇帝修道服用丹药,冬日从来不用手炉,所以这精舍内虽然备着,却并没有启用,当即捡了一个龙纹紫铜手炉,盛了几块雪白的银炭,又用白绢擦拭了几番,才抱着往回。

郝宜乐颠颠地才要转过帘缦,却见前方皇帝微微低着头,仿佛很亲密的在跟薛翃说着什么。

正嘉皇帝原本就性情矜傲,天威难测。自打修道,表面上看着要比先前平和了许多,但实际上城府跟心思是越发深了。

不管是接见辅臣还是面对宫内妃嫔,极少见他如此“平易近人”的样子,只有在对待最亲信的颜首辅跟夏太师的时候,偶尔才会露出些宠信嘉许之态。

郝宜迟疑了一会儿,才又满面含笑地碎步奔入:“主子,手炉拿来了。”

正嘉才又仰身,看向郝宜,郝宜本是要把手炉给薛翃的,见皇帝如此,突然福至心灵,便跪在地上,把手炉双手呈给皇帝。

正嘉果然亲手接了过来,又说道:“去端一碗龙井竹荪汤来。”

郝宜领命起身后退,直到退到了十数步开外的帘帐后才悄无声息地站住,回头吩咐小太监去取汤水。

在这个地方,能看见皇帝的一举一动,也能听见召唤,却不至于碍眼地打扰到皇帝。

正嘉捧着手炉,摸了摸,表面微温:“这奴婢办事还是很妥当的,也是朕大意了,外头毕竟冷,该让你多坐会儿再诊脉。”说着,便将手炉递给薛翃。

薛翃道:“多谢帝君。”微微欠身,将手炉接过。

只是交接之时,不由仍是碰到了正嘉的手,皇帝的手指细长干净,却好像比手炉还要热几分。

正嘉的目光从那顷刻相碰的手指上挪开,看向薛翃脸上,却见女冠子仍是面无表情,好像完全都不曾察觉方才那瞬间的异样碰触。

薛翃捧着手炉,垂眸定神,半晌道:“多谢帝君厚爱。”将手炉放在旁边的剔红小香几上,薛翃道:“贫道请脉。”

正嘉一笑,索性把身子往后一靠,双眸微垂睨着薛翃。

薛翃探手搭脉,凝神而听,却听皇帝说道:“你去了镇抚司,那俞莲臣如何?”

薛翃正定了神,听他复提起这个,不免又有些气息紊乱,只得回答:“已经请大夫施针,且下了药,至于能不能恢复,就看他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