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1 / 2)

贵妻 糯糯啊 2988 字 14天前

这挺好,林若青接圣旨接得心安理得,等宣旨的人走了以后,她自己还将圣旨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几遍。还是陈李氏过来见了连忙说:“快收起来,收起来,以后就放在家里的祠堂里头,要留给后人的。”

家里再富贵那也比不上官方给的尊荣,更别说是皇帝亲自给的了。

因此林若青原本想随便放在房里的东西就这么给陈李氏拿去震祠堂了。

陈彦是个极其精明的商人,原本若是说皇帝已经说明白了自己以后政策走向的六分意思,那么等这道圣旨下来以后,无疑就挑明了九分。

那么往下,陈彦觉得自己也能更加放开了。

三月里,不仅仅是织布厂又扩招了一批女工,连着陈家商行也宣布另外招收各种工种的女工。之前不少小商户对此还不以为然,可听说皇帝都颁布了圣旨夸赞林氏,当下也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跟着也就也学起了大商户们的作为来。

这么一来,等到了今年夏天,杭城里之前不少全由男人做的工种,也逐渐有了女子的身影。虽然说现在出来做工的女子还都是些家里生计所迫不得不出门做工的,不少家里小康的还是不太愿意送自家女人出来城里做工,可是状况的确在不断不好。

同时不少雇工的人也发现之前实在是太傻,不少活短缺人手只能高价雇工,却没想到一样的活其实女子学了也能做,能做工的人多了,那么雇工的价格也就下来了不少,节省了许多成本。

而就算女子不出门做工,但也渐渐因为开放女性做工尝到了好处。以往大多数女子在非节庆的日子里都不太愿意出门,现在不同了,因为女子在外做工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的场景,更不说大白天上街了。且官府那边不仅仅是修改了律法,也增加了许多白天在街上巡查的捕快数量,让女人们走在街上也倍感安心。

林若青从来没有觉得心里这么松快过,原来一些她以为很困难的事,在日积月累的努力下是可以完成的,这给了她无限的鼓舞与动力。

林若青开始积极了解,现在的情况之下她能够做的努力。

女人的地位的确相对以前有了一部分的提高,然而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事儿总归是一点点做的,不可能瞬间拔高女性地位,更不可能一下子改变人们心中的固有想法。

官服那边加强巡逻能解决的只是一部分社会上针对女性的恶意,但这仅仅还是很小的一部分。让林若青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是织布厂里一个女工的遭遇。

八月,下面的一个管事层层报上来,将一个事情报给了林若青。织布厂的一个女工被丈夫虐打,不敢回家,她丈夫还闹到了厂里逼着让他们交人,此时捕快已经到了织布厂里,说是男人请来逼着他们放人的。

林若青听了觉得荒唐至极,再详细一问更觉得对方可恨。原来那个女工的丈夫素来是个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主,对家里的事儿不闻不问,现在一个家全靠女工的工钱支撑着,还要时时忍受债主催债。这一回女工被打就是因为拿不出还债的钱,她就成了被撒气的对象。

而这事儿之所以捅到了林若青这儿,还是因为女工求助的是另外一个女管事,若不是女管事同情,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被带走了。

涉及官府下面的人不太敢出面处理,林若青恰好在庵堂附近,过去织布厂也方便,干脆就自己亲自过去了。

等林若青到了地方,事情正好闹得不可开交。

她的马车在织布厂门口慢慢停下,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里面人的目光,也使得原本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厂里头的管事们是认识她的车的,一下子都觉得主心骨来了,跟着快步走到了车前。

到时那个闹事的男子很快反应过来,依旧嚷嚷着要他们还人,满嘴还是织布厂拐带了他的妻子。

因为在他看来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正确的,就算他打自己的妻子,吸家里人的血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不合逻辑的是织布厂这边维护他妻子的行为。

他底气十足,瘦弱的身材一副猥琐样子。

第96章

来时路上翠竹就和林若青说着这方面的事情。

“我听扶柳说,她们家隔壁住着的一家子, 婆婆和儿子也喜欢磋磨儿媳妇, 时常都是能听见打骂的, 有几次扶柳还见着那女人脸颊肿着出门, 脑门上都有青紫,听说是直接按着人的脑袋撞墙,你说狠不狠?”

林若青听得眉头直皱,脑袋都跟着疼了起来。

事实证明现状在改变是一方面,但现状改变起来从不真正容易也是另一方面。揭开一个被长久掩盖着的问题,势必会看见疮口的鲜血淋漓甚至腐烂不堪。只有挖去腐肉才能让伤口愈合。

林若青缓步走下马车,环视了在场人一圈。原本跨刀已经面露不痛快的捕快也跟着走到了马车前面, 抬手客客气气给林若青行了一个礼, 然后道:“陈夫人, 劳烦您和里头的管事说一句,还请别扣着人,这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还得人家自己回家关起门来说。”

林若青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样的话, 敷衍了事, 只要这烫手山芋抛给别人就成,也就别管老实人是不是受了委屈。

“既然是在我厂里做工的,那就和我有关系,这事儿我前后也知道清楚了,不必他们夫妻回家说,能在这外头敞敞亮亮地说清楚了就是最好的, 要不然回头糊里糊涂,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林若青的身份到底和在场的其他人不一样,那猥琐男人可以不将其他小管事放在眼里,可对林若青却不敢这样。捕快们就更加了,他们在官场边缘摸爬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哪里会不晓得林若青背后的分量以及厉害关系,对她说出来的话也自然不敢怠慢的。

被打的那个女工恰好与林若青同姓,她男人则叫王文。

林氏刚被打过完没一天,脸上身上都是青青紫紫没法看的样子,林若青只瞧了一眼就想狠狠踹上那王文一脚,连着两个捕快见着这场面,也觉得王文颇不是个男人。

倒是王文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原本还有点怕林若青的,可一见着畏畏缩缩的林氏,一下胆气就足了起来,粗声粗气道:“你还不给我滚出来,现在还长能耐了,知道出来躲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林若青冷冷看着王文道:“你要是再说一句,我立刻让人扔你出去。”

王文气息一窒,重新笼着衣袖缩起脖子来。

林氏见林若青都来了,又见王文的怂样,一时有些找到了主心骨的滋味,再看向林若青忍不住就落下了眼泪。

“夫人,我……”

林若青道:“别哭,你先将你家里的事情都和我说清楚了。”

林氏点了点头,又将自己家里的状况给梳理了一遍。王文的爹娘死得早,不过他爹娘能干,死前给王文留下的两间大瓦房,在乡下已经是很让人眼红的了。林氏嫁过去之前原本以为上头没有公婆,家里又有田地,房子更是不愁,那么只要夫妻两个勤快肯干,那什么日子过不好?

谁却晓得王文这人却是个好吃懒做的,成日不是吃酒就是赌钱,没个两年就将家里的老底掏空了。林氏生了孩子连月子都不能做,第三天就得下地干活,要不然地里头没种就没收成,一家人都得饿死了。王文一天到晚不着家,一回家就是要钱还赌债打人,林氏自己绣花织布只能勉强维持自己和孩子生活,又有王文这样的丈夫,家里哪里还能存下钱。

她也是毫无办法才在去年来织布厂,好不容易进来了,工钱多了,日子似乎也见到了一些转机,却不想王文知道她有钱了,回来的更加频繁,且更是一言不合便要动手打人,还扬言就算把她给打死了那也是过阵子便可以再娶一个的。

林若青听完这些话,再看见那林氏惯常受气的样子,胸中已然不仅仅是气了,更多的是怒火。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律法还很不完善,王文所说的打死再娶也许是稍稍夸张了一些,可并不脱离现实。他在家里把林氏给打死了,隔天只管用草戏子一卷扔到乱葬岗去,对外只要说是病死的,那即便是村民邻里有知道内情的,谁会去报官?就算报官了,那能关多久都不是准数呢。

毕竟男人打自己媳妇儿天经地义,这可不仅仅是男人在说,这个年代的不少女人都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林若青也不想和他们说废话,因此径直便问林氏:“你想不想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