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不觉得自己不认识宫嶷有什么问题,霍淩在对方沉默的注视下,还理直气壮的挺了挺胸,“怎么?难道我必须认识你吗?”
宫嶷再次陷入沉默,这个问题问得特别好,他宫嶷的确不是什么太子殿下必须要认识的人物。
这样想着,多年的养气功夫让宫嶷控制住了情绪,他从善如流的向霍淩做了自我介绍,同时未免被霍淩问得打乱节奏,宫嶷直接抢先向霍淩说明自己的意图,“殿下,是这样的,老夫很关心李公明大人在黄河那边的近况,但是碍于某种原因无法直接过问李公明大人以免被他误会,所以想跟殿下打听一下,不知殿下您是否清楚?”
霍淩眨眨眼,轻“哦”了一声。
他这才明白没察觉到对方恶意的原因,宫嶷居然不是来找他的茬,霍淩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有个问题想要知道,“李公明是谁?”有点耳熟,可惜印象中姓李的人有点多,李公明这个名字好像还不到值得他记住的程度。
宫嶷:“……”此时此刻,总觉得好像听到了滔滔的黄河水声。
为因为主持水利工程而陷在黄河边回不来的李公明那老家伙掬一把辛酸泪,宫嶷强忍住由于霍淩这一声反问而生出的笑意,他耐着性子的向霍淩解释一番“李公明是谁”这个问题,让“贵人多忘事”的太子殿下终于想起对方的同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同宫嶷产生了交集而觉得其眼熟。
“哦,原来你是户部尚书宫嶷宫大人。”他轻歪了下头,“你说的是不服老的李大人吗?挺好的,我离开的时候他还跟我发下宏愿,说黄河水治不好他就不回来。”霍淩拍拍宫嶷的肩膀,有些感叹,“我记得你们两好像因为儿女亲事闹过矛盾,然后就一直别苗头,没想到你还蛮关心他。”
当时去盐池县赈灾的时候,尽职尽责的叶晓不但收集了盐池县的相关资料,就连赈灾队伍各人的情况也跟他汇报过,虽然霍淩当时听的时候往往过耳就忘,但李公明和宫嶷之间的纠葛却因为足够一波三折而被他记住了。
李公明和宫嶷是同窗,也是至交。
谁知道宫嶷那就比他女儿大两岁的幼妹,看上了李公明的小儿子,而李公明的小儿子喜欢的却是宫嶷的女儿。
姑侄两成了情敌,三人纠葛多年。李公明的小儿子最后谁都没娶,目前还在西北银平县当县令,身边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而宫嶷的幼妹则远嫁西南,女儿则还在等某个人回来。李公明和宫嶷两人也因此闹翻,互相别苗头的时日久了后,连“他认为对的就一定不对”的理念都成为了下意识的反应。
骤然被霍淩提起这一点,想起昔日同李公明把酒言欢的日子,宫嶷思绪有些飘远,以至于都没能听清霍淩的话就下意识点了头。
待得点完头,宫嶷才骤然反应过来,不愿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的他声音变得无比艰涩,“殿下,您刚刚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当然可以。”霍淩表示能够理解对方的耳背,毕竟都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人家了,他笑着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我是说,宫大人你这么关心李大人的近况,不如去帮帮李大人?”
宫嶷:“……?”他刚刚点头同意了?
霍淩一拍双手,越想越感觉自己的提议特别棒,“没想到您跟我想到了一处,李大人能够有您这样的知己,真是令人羡慕。”他将手搭上宫嶷的肩膀,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大周能有你们这样的大臣,必然会变得越来越好。”
宫嶷:“……??”他刚刚真的同意了?
沉浸在促成老友相见的他,果然是个关心爱护手下人的好太子殿下的情绪中,霍淩似乎半点没有察觉到,宫嶷此时此刻的表情连面无表情这四个字都无法形容,堪称一片空白。
“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的。”
都没有给宫嶷回话的机会,霍淩就自顾自的表示,“宫大人不用担心,父皇那里我去说,你绝对能与李大人一同奋战,父皇他一定也欣慰于你们对大周做出的努力。”
宫嶷:“……???”他刚刚真的实实在在同意了?
感觉自己超级棒的同时,霍淩也觉得自己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天才——瞧,宫大人都感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感动了自己的霍淩笑得眉眼弯弯,他再次拍拍宫嶷的肩膀,仿佛将“黄河必将成为真正的母亲河”的希望放在了宫嶷身上,“有句话说得好,‘二人齐心,其利断金1’,我相信你和李大人,你们一定行!”
宫嶷:“……???!!!”等等,殿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说完该说的话,做完该做的事情,霍淩心满意足的负手离去,独留下站在原地的户部尚书宫嶷宫大人陷入沉思——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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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周易· 系辞上》:“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另外请放心,宫大人不会去跟李大人凑一堆的,他另有安排。
第61章 当太子真的
宫嶷万万没有想到,他明明只是拿李公明当踏板来跟霍淩套近乎,谁知道最后居然将自己套了进去。
下朝出宫之时,宫嶷是带着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走的。
皇帝陛下事后知道的时候,不免为没能亲眼见到宫嶷当时的表情而深表遗憾,叫宫嶷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他哭穷,就该让霍淩那家伙好好折腾折腾。
这样想着,皇帝陛下随手合上一封弹劾霍淩言行无状的折子,他歪头向有一支缀满了丹桂的枝丫探进来的窗边看去,“你说,霍淩是真蠢还是假蠢?”再次发出这样的疑惑,皇帝陛下将这折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会儿,随后拿起这折子就往窗外丢。
一边安静站着的安得总管左右环顾了下,清楚明白的意识到殿内除了他就只剩下皇帝陛下,发现陛下开口问的这个问题很有可能是问他的之后,安得总管心下忍不住一苦,却又不敢不回答陛下的问题。
安得总管终于打好了腹稿,他刚准备回上一声“殿下也许是大智若愚”,并做好被皇帝陛下接着问下去该怎么回的准备,探进殿内的丹桂旁的窗台上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
那只手,正捏着皇帝陛下刚刚丢出去的折子。
安得总管见此瞳孔微缩,头皮忍不住发麻的他下意识的吸了吸自己的肚子,随后鼓起勇气的挡在皇帝陛下的桌案前,大有时刻喊上一声“护驾”,以及第一时间扑上去保护皇帝陛下之意。
皇帝陛下沉默而安静的注视着安得的背影,一时间居然不知是该对其的愚蠢感到生气,还是该为其这番“护主”的行为而感动。
算了,他还是继续保持面无表情好了。
这样想着,皇帝陛下轻抬了下眼,朝窗台上的手轻呵一声,“还不进来?外面的风很好吹吗?”
八月金秋,正是丹桂飘香之时,随着风吹送进细碎的桂花而带来一室暗香,一声轻笑也随着漫进了殿内。
那只拿着折子的手突然消失,随后露出了一身黑衣的霍梓的身影,他倒挂金钩的将身体挂在弥漫着桂花香的窗台上,并朝瞪大眼朝他望过来的安得总管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安得。”
安得总管:“……”看着那张带着面具而倒着出现在他眼前的连,安得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问了声好,“给王爷,请安?”
随着安得总管这一声居然带上了疑问语气的问好,坐在书案后的皇帝陛下忍不住单手撑住了额头,“安得,你为什么每次都能被他吓到?”他完全没有想到,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身为大内总管更是大内高手的安得却总会被这些幼稚的手段吓到,太丢他的脸了。
安得总管:……高手就不能怕鬼吗?
无法让不信鬼神的皇帝陛下对他感同身受,安得总管总觉得他刚刚被景王霍梓吓得白头发都长出不少,他无比委屈的看了皇帝陛下一眼,至于一边倒挂在窗边还带着罗刹面具的景王,还没缓过神来的他暂时不敢往那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