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啊,我们出来干什么呢?”
“我带你逛逛。”
“骗人。”小倭瓜无情地戳穿了自家师兄的谎话,“爹爹一定是出来找那个漂亮姐姐的吧?”
重韫万没料到被一小小孩童一言道破了心思。他犹豫了会,见四周并无他人,才从鼻腔内哼出一个模糊的单音,算是承认了。
小倭瓜哼道:“爹爹要找人,干嘛不早点告诉小倭瓜?小倭瓜可以帮你找啊。”
言罢单手抬起,在眉骨上搭了个眼帘,作出一副远眺的模样,只见他眸中无数幻景轮闪而过,最后定格于一棵五人高的红珊瑚上。
“爹爹,我找到她了!”
师兄弟二人绕到洞庭龙宫的宫墙边,只见一棵红珊瑚贴墙而生,形似鹿角,枝枝杈杈的。一条碧色的丝绦垂下,在湖水中漂来荡去,顺着丝绦往上看,是一双小巧的足,套着双精致的绿缎鞋儿。
那足的主人本正摆出一副无语望苍天的样儿,突然心有所感,一低头,正好瞧见自己落进重韫眼中。
荨娘一见重韫,便摆出一副臭脸,也不跟他说话,手脚敏捷得如同猴儿一般,刷刷两下,顺着珊瑚的枝桠爬下来,又回过头来,瞪了重韫一眼,这才一溜儿跑了。
整个过程中重韫只来得及开口喊了一句:“荨娘……”
这天晚上重韫躺在龙宫的客房里,破天荒地失眠了。他虽然向来浅眠,可失眠还真真是头一遭。他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透在金逐月占了自己躯体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使得荨娘对自己的态度幡然大变。
由于失眠,重韫第二日便起得极早。他替仍自熟睡的小倭瓜掖了掖被子,穿戴好衣裳,慢慢地朝龙宫西面踱了过去。
龙宫的客房分为东西两部,男客住在东面,女客住在西面。
宴客的大厅就处于东西中轴线上,要到西面去,便要穿过宴客厅前的花廊。重韫才走到廊下,忽然感觉无数道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他狐疑环视一遭,只见一众宫人们正低着头认真地擦洗着手中的物什。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负着手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三步,然后,猛地回头!
这下子正好与一众探究的视线撞在一处。他以一敌百,淡漠地睨视着众人,直将一干宫人看得几乎按捺不住体内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终于,一只红衣红裙的鲤鱼精捧着拂尘,走到重韫跟前婀娜地施了一礼。
“敢问这位郎君,今年贵庚几何?”
重韫默了一会,才道:“二十有三。”
那鲤鱼精脸泛喜色,忍不住朝身后抛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便翩翩然退了下去。
重韫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终究不好深问。他怀着满腹疑绪走进西面的园子,只见月洞门内一人气势汹汹撞将出来,正好撞到他怀里。
“诶你不长眼怎地……”
重韫扶住荨娘,待她站稳了,便收了手。
荨娘剩下的半截话卡在嗓子眼里,怔怔地瞧着重韫。她的手里提着昆仑淬月,一脸怒意盎然,也不知是要去何处。
两人僵持了一会,还是重韫先开口:“为什么避着我?”
荨娘别开脸,“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