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啪”的一声,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水花四溅。虞惜惜一张脸惨白,低头看着自己被水溅湿的裙角和鞋背,愣愣的看着郭氏,然后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姨母,那惜惜先退下了。”

她走了出去,青萍关切道:“姑娘,您没事吧?”这郭氏做得也太过了,若是砸到人该怎么办?

虞惜惜摇了摇头:“我没事。”

出了郭氏的院子,虞惜惜走在长廊上,并未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夜空中绽放的烟花,非常的好看,可是这一切都不属于她。虞惜惜不知不觉便落了泪,正好碰到刚从老太太那边过来的江二爷。

江二爷高大伟岸,瞧见虞惜惜,原本想打个招呼,走近却见她一副刚哭过的模样,又见她裙子上都是水渍,这个方向,是刚从郭氏那里过来的,就心下了然,问她:“可是你姨母又说你了?”

江二爷虽然同这外甥女没说过几次话,可印象却非常好,是个乖巧懂事的,比刚出嫁的次女江娴温顺太多了。

江二爷这句话比安抚更有效,虞惜惜红着眼摇摇头,一边擦眼泪,一边又簌簌的落下,仿佛眼泪怎么都流不完似的,她断断续续道:“没、没有,是我不好,是我惹姨母生气了。”

都委屈成这样了。

江二爷哪里不知道郭氏的性子,简直是母老虎,也唯有老太太才治得住他。他翕了翕唇,想说帮她去说说郭氏,可想到郭氏那个性子,他也不想和她闹,想了想,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封红来,递了过去。

虞惜惜落泪的眼神一滞,呆呆的看着江二爷:“姨父?”

江二爷就温和的笑了笑:“娴姐儿都出嫁了,这压岁钱也不知到给谁,你就拿着吧,晚上放在枕头底下。”江二爷是个非常好的父亲,先前就十分宠女儿,目下看着虞惜惜,年纪同已出嫁的次女差不多,便也如父亲那样待她。

虞惜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接过这个封红的,她泪光盈盈的看着江二爷离开的背影,然后悄悄打开封红,里面放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张十两的,统共六十两。

虞惜惜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这点银子自然算不得什么,可这会儿,她忽然觉得这六十两银子很珍贵。

虞惜惜弯了弯唇,忽然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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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善今晚非常高兴。原先她念着自己的身份,站在一旁看着,后来被江嵘拉着一道去放炮仗。两人将炮仗插到堆好的雪人上,点好了就拉着手一起跑到边上,捂着耳朵听着噼里啪啦的炮仗声,笑得很大声。

她好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的过年了。

先前的五年,在程家过年的时候,她都是规规矩矩的,其他几房的小辈,也不会和她太过亲近。晚上程瓒更加不会陪她一起守岁。

那时候她就会从芝澜堂出来,站到程家最高的藏书阁上,看着洛州的万家灯火,望着皇城的方向,想象远在皇城的荣国公府,这会儿应该非常热闹。之前她非常盼着嫁给程瓒,出嫁之后,才真正明白这种想家的感觉。

而魏嬷嬷就会替她守着长寿灯,每年都是。

次日就貌合神离的随程家人一起去拜年,期初还有女眷会拉她一起去玩叶子牌,可是她每回都输得很惨,她婆婆叶氏觉得她败家,就让她别玩牌了。后来沈令善每回都推脱,那些个夫人们也渐渐不来叫她了。她也就没有再玩过牌。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玩牌,不过是享受那种热热闹闹的感觉。

和江嵘分开,回到琳琅院的时候,沈令善才发现自己的斗篷上被烧焦了一小块。

魏嬷嬷就说了她几句。

好像她还是贪玩的孩子似的。

斗篷的皮毛珍贵,沈令善一点都不心疼。待江屿看过来的时候,她才有些心虚,忽然有一种小时候贪玩被爹娘训斥的感觉,就脱口而出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完这话,沈令善的脸有些烫。她又不是孩子了?还有什么‘以后’?再和八岁的嵘哥儿一起玩,像什么样子?

江屿看上去心情仿佛很好,静静望着她,缓缓说道:“没关系。我现在的俸禄,还是够你败家的。”

这个沈令善当然知道。

他的俸禄若是不高,那还有谁比得上他?看当初他娶她时的排场就知道了,而且齐国公府这宅子也是气派的很,不过高处不胜寒,沈令善觉得他还是不要碰那种贪污受贿之事为好。只是这等煞风景话她现在不适合说,闻着身上这股子炮仗味儿,就小声道:“我先去沐浴。”

她步子轻快的进去。江屿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等到净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才略微低头,轻轻笑了一声。20

……

第21章 画眉【一更】

齐国公府并没有守岁的习俗,只是适才和小江嵘一起玩儿的兴奋劲儿还没收回来,进了被窝,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炮仗声,怎么都没法静下心来。今日是除夕,外面都是热热闹闹的声音,齐国公府的地段好,位于八宝胡同,可是寸土寸金的地儿,住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出去不用走几步,就是泗水湖畔。到了上元夜,那儿还要热闹。

待身后温热的身躯贴上来的时候,沈令善才身子一颤。这个时候,则是想起昨晚和江屿做的事情了……那种感觉。沈令善不知道如何说,她并没有觉得美妙的,总之……撑得厉害。可是他好像很喜欢。明日是大年初一,按规矩要早起祭祖的,之后还有各种亲戚间的走动,她是新妇,有得要忙的。

于是就悄悄往里面挪了挪。

忽然间一只胳膊就拦在了她的腰上。

好像是有了亲密的关系,她对江屿的抵触也渐渐小了起来,可是心里的那道坎儿,却是不容易迈过去的,需要慢慢来。沈令善想了想,就说:“国公爷你早些休息吧。”他这么晚从宫里回来,肯定是忙了一整天。

江屿倒是没进一步的动作,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低声问她:“还疼吗?”

啊?沈令善愣了愣,一开始还没想明白呢,忽然就想到昨天晚上,他有些失控,太过用力,一不小心把她顶到床头了,她脑袋“咚”的撞了一下。

……那时候的确挺疼的。

她没想到他还记得。

只觉得这会儿不只是脸烫,全身都烫了起来,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他的手拿开,自顾自往里头挪了挪,又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就小声回了一句:“不疼了。”

明日要早起,他也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这会儿她离得他远远的,倒也好,不然他真的有点不太能控制自己。江屿阖眼入睡,脑海之中想着刚才她和嵘哥儿一起放炮仗的样子,她应该这样开心的,却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不过也是,以她的性子,若非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心的。

临近子时,外头的烟火爆竹声一下子响了起来。

是到了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