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片上爬着一只瓢虫,一动不动,晒着太阳睡熟了。
她静静地等待着王卫之的到来。
在这样明亮温暖的地方,她忍不住开始遥想未来。
荒川说过,只要她能成功闯关,便会成为虚实镜真正的主人。一旦虚实镜到手,她就再不会受制于人。她若有心想逃的话,就算是魏凉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她很快就自由了。
以后呢?
她被阳光晒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前世的遭遇曾让她打心底不信任任何感情,但方才黑鸦之死,却像是一股热泉,注入她冰冷僵硬的心房。畜牲如此,何况是人?
修真的日子那么长,她一定会遇到真诚与她相交的朋友。
欠魏凉的,也得还,只不过不是用他想要的那种方式。
林啾的脸上渐渐浮起了浅淡的微笑。明丽的日光为她蒙上一层光晕,绿叶丛中的女子灿烂明媚,绝美得坦坦荡荡。
王卫之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竟被攫住了心神,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细微举动打破了眼前宁静的画卷。
……
秘境外。
一具通身散发着寒意的身躯缓缓从树后走出来,他的脸上没有怒,也没有悲。
他只是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被王氏族人团团围住的秘境入口。
斗龙急得炸了颈毛,它壮着胆,用自己的牙齿叼住了魏凉的衣摆,“呜呜”叫唤着将他往后拖。
魏凉垂眸,睨了它一眼,淡声道:“她死了。”
斗龙身体一僵。
魏凉又道:“人总会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斗龙:“……”既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您老又为什么要往人家王氏扎堆的地方冲呢?
魏凉道:“但她毕竟是我的夫人。在我面前杀她,不可以。”
斗龙紧紧扁住嘴巴,依旧固执地叼着他的衣摆,四肢着地,用自己的体重沉沉地坠着,不让他上前去。
它能感觉得到,此刻的魏凉已是油尽灯枯。
斗龙拼命摇头:“呜呜呜呜!”
魏凉诡异地看懂了它的意思,他唇角轻挑,俊美的面容上滑过一抹难以捕捉的微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非君子,一刻也等不得。”
斗龙重重抿了抿唇,憨笨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然!
下一刻,小奶狗般的身体急遽膨胀,凶兽的气势轰然炸开,方圆百里顿时鸟惊虫飞,走兽狂乱地撒蹄奔逃向四方。
它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一层新生的灰白色鬃毛覆满整个脊背,此刻根根直竖,配上呲开的血盆大口,大有一股凶煞之意。
魏凉嘴角微沉:“……你是观赏宠,不是战斗宠。”
斗龙肉肉的鼻嘴不断抽搐,本欲择人而噬,被他这么一打击,通身气势顿时变得不上不下的。
谁来评评理?!闻者色变的凶兽斗龙,在他嘴里竟成了……观赏宠?!观赏宠是什么鬼东西?!
魏凉看着这张皱乎乎、委屈巴巴的大肉脸,心中那股难以言说的烦闷不由得散去了几缕。斗龙通身覆着灰白色的毛,整张大脸上,最醒目的便是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珠和一粒黑鼻头,镶嵌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说不出的蠢萌。再配上那条上弯的巨大唇线,整只狗看起来又呆又谄媚。
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发出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苦笑的气音。
王氏众人已被惊动了。
幸存的十一位大剑仙,当即摆出了七星阵,还余四人在一旁掠阵,防御如铁桶一般。其余小辈也各自组成剑阵,将魏凉与斗龙团团围住。
斗龙呲起尖牙,压低了身体,咽喉之中不断发出沉闷的咆哮,巨大的脑袋微微晃动,警惕地盯住每一个敌人。
魏凉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摁在它的头顶。
他半眯着眼,声音低沉清冷:“怎么,王氏莫非与我那两个逆徒联手了?”
王氏诸人面面相觑,少时,一名宫装女子站了出来,喝问道:“剑君魏凉,我只问你一句,杀死我们家主,以及另外十余位大剑仙的凶手,是不是你?!”
身后有人低声提醒:“明珠当心,莫要着了他的道!”
王明珠道:“无妨,剑君的为人天下皆知,就算要动手,也不屑行那偷袭之事。”
魏凉淡笑不语。
此女颇有心机,看似离开了七星阵,但却始终牢牢把持着阵眼气机,一旦对她动手,便等同于撞上了整个七星剑阵。只可惜魏凉的“意”已超越了世人的理解,这种气机变幻的手段,在他面前就如同白纸一般。
他自然是不会上当。
气氛静默了一瞬。
王氏诸人个个感到冷汗涔涔。
魏凉终于说话了,他缓声道:“我座下大弟子与七弟子,不日前已叛出师门,还窃走了我的本命剑,以及镇宗之宝——先蒙剑髓。我追到此处,不想逆徒没见到,却‘巧遇’了诸位。我也想问一句,不知王氏对此知情不知情?此刻恰好挡住我的路,是否存心要助逆徒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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