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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白眼、冷笑、傲慢和挑三拣四——这些不良的恶习, 全然都是人类这种要命的动物所拥有的坏习惯;但在一只单纯可爱的小猫咪身上……
你是绝对不会看见的——这是一般人类的想法。
决定对自己进行改造、将目前的形象变得更加接近于真实——可问题是,之前没怎么当过真正的动物;那与之相对的模板,到底从哪里来呢?
像精灵一样的小动物, 自然是人类心中无暇的宠儿;可按照惯常的经验, 观佑佑发现, 无论怎么在记忆里搜寻,她也找不到一只、能用‘听话’这个词形容的猫。
理所当然的,那只属于自己的唯一宠物,就成了佑佑调整好心态后,主要的行为参考蓝图。
……
哈尼亜翻完了一本新食谱,又签了几条文件,算算时间该给那只猫咪继续涂药,便准备下楼。
然而,当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到楼梯的扶手上时……
——俯瞰着一楼的场景,站在楼梯拐角的他不动了。
一片狼藉。
铺在皮质沙发下的羊毛毯,此刻沾满了粘腻的牛奶液体;原本明明摆放端正的垫子,被扯得乱七八糟;立在桌角的卫生纸自门后一直绕到厨房、整个客厅就像是被雪白绷带包扎好的病人……
姐姐打开了一半的小零食落了一地,花生瓜子水果纷纷入网——陪伴着黏糊糊的地毯,散发着还不错的早餐牛奶营养拌浆的味道。
高挑的青年微微怔神,站在一楼与二楼的中间地带,反应了好一会,才惊讶地挑起眉。
“……”
顺着牛奶滴落的痕迹,他镇定地绕过满地的混合搅拌物,走到蹲坐在沙发里的猫咪旁边。
冰冷的蛇眸凝滞,然后落到那只捣乱的猫咪头顶,和那双无辜的眼睛对视——
清澈见底的湛蓝眼睛,倒映出了他的模样。
哈尼亜:“你弄的?”
布偶猫歪头:“?”
轻轻俯身,他把猫抱了起来;手上立刻沾到了混杂着生发剂、牛奶和几枚花生果仁的粘稠物,紧贴着那层皮肉,温热的触觉,让他似是想说些什么。
但顿了顿,哈尼亜还是把猫放到最上面——那个用来摆放装饰物的单层,以免它继续捣蛋。
然后,他在抽屉里翻出一条黑色的简洁皮筋,把披在肩头两侧的细银长发扎成马尾;洗手,再带上塑胶手套,开始安安静静地打扫卫生。
弱智的小动物而已,什么都不懂,和它生气毫无用处。
——称不上好脾气,但从来都是就事论事、天性凉薄的男人这样想到:那这件事就赖在那两个小崽子身上吧。
……
这样应该就能蒙混过关!
诸如此类,家中被弄成炼狱场地的情况,在她家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不敢动手揍(打不过)、不敢呵斥和教训(骂不过)的主人,对外表清纯,肚里全是恶魔的猫咪几乎束手无策,总是想着这只猫除了好看之外、其他优势简直为零。
——可此刻,参考它的种种过分行为,比如打翻玻璃杯、抓烂沙发垫之类的,然后将其转换为不那么过分、收拾起来相对容易,而不是像她边扫玻璃渣边为它高昂的价格哭泣的做法;让佑佑觉得:原来如此,我养猫就是为了这一刻!
养猫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对世人来说,不论是好是坏——鲜明的印象,才能是打破惯例、和既定想法的不二法则;为了不让他通过细节联想太多,转移注意力还是很有必要。
虽然有点对不起哈尼亜……
大不了以后他的各种骚扰短信,自己多回几条好了。
——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各界人士各种大量信息;并将其一概归结为骚扰短信的佑佑猫如此想到。
可惜的是,对人类来说,往往只有在‘想’的时候,现实才是美妙的。
很快,残酷的事实就告诉了她:真正天真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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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明亮的吊灯,照耀着下面认真仔细擦桌子拖地的勤劳身影,从客厅到厨房,每个角落都被擦洗得干净整洁;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不忽然就开始发呆走神,一般来说都相当有效率的银发男人只花了半小时左右,就将卫生打扫得彻底。
比起请专人或者保洁来清理,哈尼亜更喜欢自己动手;这并非是出于洁癖,而是为了将来考虑。
生活在一个母系蛇图腾的大家族,上面一大堆姐姐的他,从小就被教育:虽然现在男人出来工作也有很多,但学不会自己做饭、打扫和照顾的话,他以后的家,就会变成垃圾场。
为了让他亲身体验到那种事有多可怕,而并非是吓唬小孩子的玩笑话,父亲在哈尼亜小的时候,就经常带他去那些姑母、堂姨的家里,让他亲眼看看,不会做饭也不会打扫卫生的独身长辈们,究竟活在一个怎样的地狱。
那些明明经常请人做卫生,但因为没两天就会糟糕头顶、位于‘又该请人’的临界点——极度脏乱差,散发着蛇类腥臭的居住环境,让哈尼亜决定,自己以后一定要担起相应的责任。
把最后一块桌布洗干净,挂好,见那只猫已经蜷缩着快要睡着了;心里对它的来历暂时模糊,但借着味道、隐约有些概念的哈尼亜又转头去浴室,放了一缸热度偏高的水。
……
佑佑是被那双抚摸着身体、冰凉的手给弄醒的。
凉冰冰的指尖,动作却很舒缓,而且十分到位。
它发现,虽然这个人看上去对小动物冷淡又疏远,但其实相当细心——就看他用刷子给猫的手法,非常轻和,而且一点也不痛!
好人;观佑佑在内心给青年发了张漂亮的卡。